弟弟说的对，有些事还得早些说清，免得夜长梦多。
白蕊儿见柳氏哭个不断，咬唇说道。
周氏嘴一撇，语重心长道：“他三婶，不是我汪家嫌贫爱富，你也知笙儿他二舅刚中了举人，顿时就要仕进。不幸他二舅没儿子，独独看重我们如笙，这不还送如笙去镇长进学哩。”
柳氏颤声问着，一旁照顾的大姐白蕊儿点了点头。
“娘……”
白老太眸子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三婶，我今儿个是来退亲的。”周氏开门见山。
她探头瞧了瞧，又掐了把最嫩的韭菜黄下来，最后挑了两只又大又红的番茄添上，筹办做道番茄炒蛋。
柳氏看着不省人事的闺女，心像被剪子戳了个大洞，北风飕飕往里头灌。
“我们笙儿哪，后少不了像他娘舅一样走宦途仕进，你细想想，晓儿除了插秧种菜，喂猪挑肥，还无能些啥？连话都说不全乎，如果当了官家的娘子，不是给老周家丢人么？我和他爹倒没啥，只是他二舅头一个不承诺哩。”
柳氏昂首见婆婆抱动手站在屋檐下，一张脸黑沉得几近要滴出水来。
柳氏手脚敏捷，未几时，新奇的菜蔬就装满了篮子。
儿媳妇？婆婆？
这时，东面的配房俄然亮起烛光，白老太中气实足的叱骂从里边传出：“大半夜的嚎甚么丧，烂了心肝的赔钱货，再哭老天打个雷劈死你！”
柳氏如梦方醒，仓猝冲出门去。
她颤抖着，朝着闺女的方向跑去，可惜只跑了两步就瘫在地上，再爬不起来了。
“呸，饭都快熟了，净等菜下锅了，还不快些。”
柳氏却会错了意，忙道：“亲家母，您……您可别跟俺外道，晓儿她是汪家未过门的儿媳妇，婆婆有事尽管使唤，没啥奉求不奉求的。”
周氏轻视地看她一眼，嘲笑：“他三婶，这事是笙儿他二舅决定的，还请你多谅解。”
或许是因为这具身材天然的血缘联络，柳氏对女儿深沉的母爱竟刹时崩溃了她的防备，让她在这个陌生的天下里找到了一丝归属。
“俺蕊儿馨儿都是好孩子，是娘没用，累你们刻苦了。”
她嫌恶地撇嘴，目光按例移向柳氏手中的篮子，待看到里头两个红彤彤的大番茄，勃然大怒。
她的晓儿，真是随了她命苦。
商讨婚事？
耳边是柳氏的哭声，窝在她暖和的怀里，白晓儿紧绷的神经垂垂放松。
柳氏年事不大，身材削瘦，因长年劳作，看着比平常庄户人家的妇人沧桑几分。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阵孩童的哭声。
白馨儿摇着姐姐，见娘亲也倒下了，一时哭得更大声。
白馨儿哭道：“二姐她……成傻子了。”
“她三婶，有件事要奉求你，是关于晓儿的。”
而晓儿这孩子又最像她，性子和顺不说，手脚还勤奋，受了委曲更是从不吭声。
小女人衣裳被血染红，身边的黄土洇开大滩的血迹，目睹是活不成了。
柳氏大喊一声，拽起白馨儿就往里头跑，菜篮子摔地上，菜滚了一地，气得白老太在后边又跳又骂。
贫民的孩子早当家，作为白家三房的长姐，刚满十四岁的白蕊儿已经相称懂事，柳氏的担忧她模糊明白。
一双黑沉沉的大眼睛偶尔转动一下，落到本身身上的目光既陌生，又防备，仿佛不熟谙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