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脆弱,又何尝不是我的?!
我拉着芳馨的手浅笑道:“姑姑的话,我记下了。”
高曜游移半晌道:“孤不晓得。”
天子怠倦道:“孝宣天子有言,‘与我共此者,其唯良二千石乎!’[55]朕没有如许的州牧郡守,只得本身去了。”
我不由体贴道:“年关将近,陛下又要出宫?”
我嘲笑道:“但是殿下正月里随皇后在含光殿前请罪时,还是如许想过的。”
芳馨恍然道:“本来如此!”
午膳后,我去历星楼看慎妃。为慎妃守灵的只要几个昔日奉侍过她的宫人。慎妃身着她生前最爱的青白地紫藤花长衣,安然躺在棺中。鬓边的一支红宝石胡蝶簪熠熠有光,我从发髻上拔下慎妃当初赐给我的另一支红宝石胡蝶簪,端端方正地簪在她的发髻上。她的头发还是是粗并且韧,没有光芒,冰冷如雪。我稍稍碰触,那种冰冷的暮气,像光滑的毒蛇缠绕在颌下,叫我透不过气。我强忍泪水,缓缓退开几步。
我悄悄道:“臣女觉得,必是有的。娘娘自从退位,夙来偶然争宠,初时对殿下能不能做太子也并不在乎。臣女晓得殿下想做太子,只是若以慎妃娘娘的性命来调换殿下的太子之位,殿下情愿么?”
冷风袭来,烛光晃了几晃,他的目光亦闪动不定。他站在慎妃棺前,怔怔望着母亲的遗容,满目标哀痛、思念和不解中,更有几分气愤和猜疑。门外不远处便是宫墙,恰好瞧来空旷幽深。不知何时又飘起雪花,点点微光,似女子指尖的柔光,充满探幽的意味。恍忽还是一年前在易芳亭三位公主的灵前,我和高旸也是如许并肩站着。
我微微一笑:“魏惠王三十年,魏国以太子申为大将,攻打赵国。赵国向齐国求援,齐国派了孙膑来救。魏国雄师行到外黄,一个姓徐的人对太子申述:‘臣有百战百胜之术,太子要听么?’太子道:‘天然要听,先生请说。’徐子道:‘太子为主帅攻赵,大胜则富不过有魏,贵不过为王。若胜不了齐国,便做不了太子了。这便是臣的百战百胜之术。’”
我若早些来源星楼,说不定能劝下她。我明知她有死志,却不敢来劝。我的脆弱和无耻,远胜高曜!我的手上,又无声无息染上一缕血腥,和翟恩仙、小虾儿和红芯的一样,是水洗不去、火烧不尽的罪孽。我的人生,不但孤傲绝望,且丑恶非常。或许当年我不该承诺进宫选女巡。
我亲身奉茶。天子见我不说话,便赶了赶茶叶,嘿嘿嘲笑道:“辽东的归义公萧乾国结合族中后辈,聚兵造反。朕命大将军陆愚卿去平乱,他遁辞旧患复发,只荐了麾下一个小将去。你晓得这是何意么?”
送过天子,芳馨扶起我道:“这些国度大事,陛下为何要说与女人听?”
高曜细细想了半晌才道:“仿佛并没有,只是更多话一些。”
芳馨大惊道:“女人是说,陛下是秦王,陆大将军是白起?”
芳馨笑道:“既然是名将,定然是战死的了?”
我点头道:“臣女觉得,这些外因虽强,却不敷以教娘娘舍命。定然另有内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