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道：“殿下至心待我，我却对不住她。”
小棒子道：“大人贤明。奴婢不能随便出宫，这件事情，也只要求大人了。”说罢跪下磕了三个头。
我一怔。此人改了名字也就罢了，竟然连父母赐与的姓氏也不要了，想必是个鄙弃礼法、狂傲不羁之人。却又肯隐身宫廷，做一名小小的琴师，当真匪夷所思。宫中不是没有环球闻名的琴师，只是都在乐坊供职，那里肯屈尊到梨园来给伶人伴奏？遂行礼道：“本来是逸人，恕玉机失礼。”
我笑道：“这又不通。我传闻胡大才子无所不通，无所不晓。戋戋几折戏文，即便是闲来无事的游戏之作，自也无可抉剔。”
芳馨扶我坐在妆台边，悄悄拢住我的长发，松松绾了个髻：“日子还长，女人如故意，自可好好酬谢。”
我更奇：“你猜想？”
我点头道：“请康总管带路。”
我点头道：“不是他。姑姑莫非没有闻声有人弹琴么？”
小简叹道：“是憋着一股气，酒略凉了些，就把盏子推在地上了。幸而良辰姑姑是奉侍惯的，倒也无妨。今夙起家就下了这么一道敕旨。想来陛下那样喜好朱大人，气过一阵也就不忍再恼了。”
第二日，我便命小钱将韩复的遗物送去给刘家娘子，又足足添了一百两白银给他。午后，小钱返来禀道：“刘娘子得知韩管事死了，非常悲伤。又说那金锁本是两人结婚时打了留给头生子的，谁知韩管事俄然犯事，判了斩刑，她才再醮。那孩子名叫刘钜，奴婢也见了，本年只十一二岁，却和奴婢一样高大了。”
康总管忙道：“大人息怒。这满是圣意。陛下命梨园排一出新戏，叫作《宪英劝弟》。陛下说了，三国时辛毗之女辛宪英最是聪慧，且情面练达，善能保家满身，和大人最像。陛下还说，本身要和大人一起来梨园看头场。昨日奴婢得了敕命，故此请大人过来。不想陛下本身倒不得空过来。”
我笑道：“启姐姐剑术极佳，松阳县主定能学得一身好本领。”
我笑道：“臣女为琴音所吸引，不知不觉寻了过来。冒昧之处，王爷勿怪。”顿了一顿，又道，“浊音如许，纵隔千山万水，亦如在耳畔普通。”
不待那小厮答话，我忙退开一步，朗声道：“漱玉斋女丞朱氏拜见睿王殿下。”
另一人道：“王爷何出此言？王爷天潢贵胄，正合此二弦之意。”
高思诚与那男人相视一眼，笑道：“想不到宫中亦有知音。”说罢指着那男人道，“这位是梨园琴师师广日。”又指着我向师广日道，“这位是漱玉斋女丞朱大人。”
小棒子眼圈一红，又道：“徒弟去了的那一日，奴婢看得出，那楼下站的满满的人，只要大人是至心焦急难受的。”
只见高思诚亲身开了门，与一个身材肥大的黄脸男人并肩走了出来。高思诚一身茶青色长袍，身形挺拔，似一株翠色深郁的松柏。而他身边的男人却描述鄙陋，穿一件灰扑扑的棉直裰，更加显得面色蜡黄，似有病容。我忙施礼，高思诚虚扶一把，浅笑道：“朱大人当安坐看戏，如何寻到这里来了？莫非是小王的拙陋琴音扰了大人的雅兴么？”
怨不得，他俄然他杀，是因为寻到了本身的孩儿，是为了不扳连他么？我本来觉得，他只是怕慎妃之死牵出皇后的宿恨，怕掖庭属再次施以酷刑，方才心智崩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