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合上窗道：“这里真是一个极好的地点。我和mm在此相逢，自是欣喜无穷。”说罢将灯台悄悄顿在小几上，灯影一晃，锦素眉心一跳，低下头去。
“那一日我在易芳亭中遇见慎妃娘娘，有一个脸生的小内监送了一封丰富的信给慎妃。慎妃娘娘说归去再看，以是我不晓得是谁送的。那一天夜很深了，皇后召我去玉华殿扣问三位公主的死因。我还在金沙池边的书廒旁，遇见慎妃娘娘和惠仙姑姑。她们神情奇特，似是经历了严峻变故。现在想来，她们是看过了信，到桂园去找你劈面求证吧。”
锦素点头道：“不。王爷待锦素是至心实意的，他本拟新年回京来求太后赐婚。只因怕我在黄门狱刻苦，以是才命我谎称他的侍妾，临时在掖庭狱，等他设法援救。”
很久，我感喟道：“好久未见mm了。”
我浅笑道：“很好。你在西北过得好么？王爷对你好么？”
我手执灯台，在室中环顾一周。北墙上挂着几幅当代名家的书画，桌子上摆着一套上好的青白釉剔花茶具。墙角立了一面通天獬豸黄檀木四扇屏风，在东北角辟了一间小小的换衣之所。灯光晃过，打水的酱釉瓷瓶和铜盆上俱闪过一道暗沉的流星。启窗一望，出乎料想的，东窗外是几株白梅，收回暗澹的光。枝条猝不及防地伸了过来，噗的一声弹在我的额头。这几株白梅，在掖庭属的前院中是望不到的。隐而不宣的花圃，像是不成言说的宫闱秘事，只可渐渐体味。
忽觉眼皮一轻，本来是芳馨将热巾拿走了：“捂着热巾子，更加的肿，明日起家，该欠都雅了。”
“防着你？”
锦素道：“锦素得姐姐援救，捡回一条性命。本觉得此生休矣，不想在西北得王爷眷顾，并没有吃甚么苦。王爷待锦素……很好。”
绿萼递上热巾，我方才拭净了脸上的泪痕，又将热巾敷在红肿的眼皮上，仰身倒在榻上。绿萼为我除下棉鞋，盖了一幅薄被在我的脚上，正在踌躇要不要解大氅上的衣带，却听芳馨走了出去，道：“去做一碗五福安神汤来，要热热的。”
夜色浓黑，高墙两边灯火透明。隔着泪水望出去，每一盏灯都祭出万千剑戟，毫不包涵地刺入深远的暗中。光晕像被烤红的耳朵，紧紧地贴住高墙，尽力探知墙后的气愤与忧愁。
我恨上心来，狠狠捏着她的脸颊，扳过她的脸庞，嘲笑道：“你可晓得，因为你害死了慎妃，后宫生了多少事！伉俪父子之间起了嫌隙，大家自危！紫菡一尸两命，连我本身都――”锦素的眼中泛出惊奇之色，下颌微动，却不能说话。
【第三十八节 褚小怀大】
我抚着冰冷而紧绷的脸颊，合目叹道：“我和她，还称得上姐妹情深么？她那样不顾统统地抨击慎妃，是全然不顾我。何况……”我嗤的一笑，“她真要抨击，也当抨击颖嫔和车舜英才是。现在颖嫔手握后宫大权，车舜英在故乡安然度日，倒是慎妃娘娘――如此笨拙，如此好笑，该如何说呢……”忽觉左手温然一湿，忙在热巾上擦干了。
小简道：“征北将军黄泰林从北方平叛回京，陛下明日要去营中，亲身封赏黄将军和麾下的一干校尉。大人若要谢恩，晚膳后去就好。”
锦素骇然，睁大眼睛说不出话来。我又道：“别人临时不说，只说你本身。本来你去了西北，得王爷至心相待，将来有望册封为昌平郡王正妃。你为了复仇，不但害了旁人，也毁了本身的平生。值得么？你的母亲舍了性命庇护你，就是为了让你如许糟蹋的么？！你觉得你是个孝女？实则你蠢不堪言，你有何脸面下去见你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