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材尚未长成,比王氏矮着一截。她居高临下,傲视道:“殿下在里屋换衣,大人不在灵修殿安息,到启祥殿来有何贵干?”
我忙道:“快翻开窗户!”
我抿嘴一笑:“微末之技,何足挂齿?殿下年小,偶然不免贪玩,但总归是个沉稳好学的孩子。殿下一每天长大,也越来越懂事,嬷嬷天然晓得如何才气抓住殿下的心。”
走进阁房,只见高曜双目紧闭,裹着浴巾躺在雕花大床上。外室中的水汽突入阁房,到处都变得潮湿而恍惚。世人团团围住大床不知所措,王氏哭了起来。
李氏起家道:“多谢大人。”说罢又命芸儿叩首,姑侄俩方才辞职。
世人不敢迟误,纷繁退开。我顺手拿起一柄折扇,坐在床边悄悄扇动。高曜眼皮一动,梦话半句,世人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俄然身子被人大力一推,我蓦地从床沿上摔了下来,左肘在地上一撑,顿时有钻心的疼痛袭上心头。红叶惊呼,忙上前扶起我。只见王氏已抢过扇子,坐在我方才坐过的处所。她固然无知,却也不蠢。
绿萼道:“姑姑放心,我晓得。”
我忙带着绿萼与红叶去了启祥殿,只见寝殿外室当中水汽环绕,一股乳白的香风劈面而来。我忙问王氏道:“嬷嬷,叨教殿下在那边?”
我笑道:“嬷嬷自有好处,怎见得就得不到皇后和殿下的欢心呢?来日方长,嬷嬷万不成悲观。”
我前日自皇后处得知高曜爱好戏水,每常沐浴,都极耗时。我忍气道:“嬷嬷,殿下才刚出了很多汗,该当静半个时候沐浴才好,不然于身材无益。”
我缓缓道:“大汗后血脉偾张,若立即沐浴,屋子又不透气,轻者头晕目炫,重者晕厥。”
李氏叹道:“大人既问了,奴婢不敢不据实以答。这是因为芸儿还小,奴婢若去求皇后,皇后即使开恩,多数也是遣她去奉侍别的皇子公主,孤身在别宫,不免要受气。现在选了大人出去,大人读书明理,芸儿跟从服侍,多少也能学个眉法眼低,倒比奉侍皇子公主好些。奴婢的兄嫂生前只留下芸儿一个孩子,是以奴婢只得大胆来求大人。失礼之处,望大人恕罪。”提及家故的兄嫂,李氏举帕拭泪。
我大奇:“殿下无端昏迷是大事,如何桂旗不直接回禀皇后娘娘?”
绿萼怒道:“宫闱禁地,嬷嬷怎能脱手推搡女官?”
绿萼笑道:“银太医是左院判,是最有仁心的。才刚那王嬷嬷还拦着,说女人请不动院判大人。银大人也不睬她,这就来了。”
芳馨道:“女人受委曲了。奴婢有个主张,女人可愿一听?”
殿中诸人跪了一地。王氏道:“殿下明天欢畅,在益园中多玩了一会儿。沐浴时水多了些,便……便晕畴昔了。”
李氏忙道:“姑姑所言甚是,奴婢亦不敢教大人担不是。芸儿年纪还小,奴婢也还要再奉侍一两年,大人可渐渐要不迟。”
银太医道:“殿下早已醒了,只是有些衰弱,将养一天便好了。”我这才放心。
芳馨道:“刚才听桂旗的口气,仿佛皇后在陆贵妃宫里发了脾气,她们不敢冒然去回。”
听闻太医到时,高曜已然转醒。
芳馨笑道:“奴婢就晓得女人要问这个。不错,自来皇子在结婚之前会挑两个女孩放在府里。李氏的侄女将来若能为殿下的侍妾,天然是个好归宿。更何况殿下还是皇后之子。固然她位分不会很高,老是一桩繁华,李氏也算能向兄嫂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