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吟道:“实在陛下向来不反对妃嫔议政的,颖妃和昱妃都知书达理,莫非二位娘娘就不能……”
我不由体贴道:“昌平郡王本年还不回京么?”
赵管家笑道:“够买好几个呢。十岁以上十两一个,十岁以下五两一个。”
绿萼道:“谁要和她们比?”怔了一怔,忽又猎奇道,“后宫里那里有甚么庸脂俗粉?”
小简道:“弘阳郡王殿下除夕之前必然回宫。陛下已经选了前朝一名国公的府邸,开春后好生补葺一番就要给弘阳郡王开府了。过两年王爷纳妃,恐怕就要封亲王了呢。那位侍读刘女史,必定也会升官的。”
绿萼东瞧西望,雀跃不已,未几时,袖中已多了几样小玩意,走起路来叮叮轻响。如此逛了半个时候,只觉疲累,因而离了河往西市而来。本想寻个茶肆安息半晌,谁知西市人虽多,却一片沉寂。绿萼袖中叮的一响点开了我影象中长远的一幕。很多年前,我就是在如许的死寂中,被父亲用五两银子买回了家。本日的西市,也有官卖。
但是熙平却不在府中。问了管家,才晓得她和曹驸马回曹家了,要午后才得回府。因想着好久没有在城中闲逛,便带着绿萼往集市中来。管家苦留不住,只得由我们去了。我和绿萼撇了小轿,信步往汴河边来。
亲王?为何不能是太子呢?也罢,除了皇后,竟是大家都好。只听小简又道:“实在这三年,陛下还是惦记大人的。大人今番回宫,定然大有作为。”
我奇道:“蛮子?”
绿萼皱眉道:“真倒霉,好轻易来城中逛,却赶上这类事情。”
绿萼顿时红了脸,啐道:“简公公真是没个端庄。”
小简感慨道:“三年前奴婢因为在昌平郡王面前多了两句嘴,被别有用心的人告密到陛下跟前。若非大人指导,昱妃娘娘讨情,奴婢早就被赶出内宫做苦役了,那里还能坐上这副都知之位?大人面前,奴婢不敢猖獗,更不敢居功。”
绿萼摆布一看,脸上尽是不忍。我笑道:“你本日便是将身上的银子都花了我也不管。”
近三年没有回京,总该去熙平长公主府拜见一下昔日的恩主。咸平十五年春季,我分开长公主府的时候,因深恨她将玉枢送入宫中,没有与她多言。现在见玉枢职位安定,后代双全,又能遵循本身的情意掌管文乐坊,闲来以深爱的歌舞为事,这一份担忧与痛恨,也垂垂淡了。毕竟她现下的安稳欢愉是母亲最对劲的事情。何况我固然入宫早,但真正令我家繁华繁华的倒是玉枢。来日之事没法预感,临时“祝哽在前,祝噎在后”[31]“尽力加餐饭”[32]好了。
我心中闪过一丝称心,却化作一声最怜悯的感喟:“才三年……怎会如此?”
小简笑道:“如何没有?这几年陛下纳了几十个女御,有两个运气好的,已生下了小皇子和小公主,晋封为姝媛了。那些年青的宫女固然不能穿光鲜色彩的衣裳,可每天涂脂抹粉的却比前两年多多了。很有些不循分的,闹出了很多丑事。这些人不就是盼望着有朝一日能登上龙床,乌鸡变凤凰么?”
我没有答复她,只是独自往前走。只见一其中年人正啜着茶壶嘴居高临下地打量一个八九岁的小女人,此人恰是熙平长公主府的赵管家,每年专管买奴婢的。我上前唤道:“赵管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