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平神思驰远,淡淡一笑道:“还记得当年你入宫拜别时,孤曾对你说过甚么么?”
启春笑道:“罢了。非论上书的是何大夫、苏参政还是谁。仕进的事,我不心急,世子也不会心急。”
启春眉间伸展如鸽子洁白的双翼:“我也是。”
柔桑笑道:“本日去瞧祖母,整整坐了一日,腰背四肢全僵了。正该逛逛才是。何况若不是在这里下车,又如何遇见姐姐?我带姐姐出来。”
熙平笑道:“现在你又要入宫为官了,可见这些年陛下没忘了你。现在这满城里谁不恋慕你们家?一个宠妃,一个正四品女官,一个龙卫批示使,真真是皇恩浩大。”
念及启春的高傲与无法,我黯然道:“玉机传闻了。”
我淡然一笑:“殿下是亲王世子,早些纳妾生子是功德。”
熙平的笑意透出些许责怪和嘲弄:“如何?现在晓得孤的苦心了?当初从府里出城去的时候,那张脸就像涂了锅灰似的。”
我浅笑道:“心静天然身子也会好些。”
【第十节 义不辞难】
熙平奇道:“你才回城,怎的会晓得信王府的事情?”
我拈起一颗酸梅丢在残茶中,悄悄一晃:“现在苏司纳已经是参知政事了。”
当光阴已西斜,流朱色的阳光吃紧撞在这少女天青色的大氅上,白绿色的昙花团团绽放,生出缥缈喧闹的凉意。这少女一张圆脸,端倪之间有六七分熙平长公主的娟秀。虽有三年未见,小时候的影子却还在。我赶紧上前施礼道:“玉机拜见县主。”
熙平道:“你倒是她的知己。可见这男人的真情也好,宠嬖也罢,都是不坚固的,你不争也明智。但是有一件事情你要清楚,我们女子立品于世,要想过得好,只要依托父兄丈夫。我们要的也并不是那些虚无缥缈的恩典,而是这恩典带给你的好处。你是正四品女录,御书房书佐女官,官称在八级女官以外,这但是皇恩殊宠。且御书房那处所,等闲妃嫔不能进。你既然做了这个女书记,可不要孤负了这千载难逢的机遇才好。”
我问道:“多谢殿下。数年不见,殿下可还好么?”
说话间来到上房东耳室外,小丫头奉侍柔桑脱去大氅,暴露鹅黄色绣紫玉兰的短袄。我俩浣了手,又用浓浓的茶水漱了口,这才跨进东耳室。熙平一身茄紫色家常衣裳,斜倚在红木兽脚梅鹤纹浮雕长榻上,一手掩在紫铜镂空五福捧寿的手炉上,一手翻阅着账目。柔桑行过礼,便也坐在榻上,靠在母切身边娇声唤道:“娘……”
柔桑道:“你且去和母亲说,玉机姐姐来家了。我们这就畴昔。”那女人领命去了。柔桑又向我笑道:“本日总帐房是要拿出一年的数量来的。母亲最不耐烦看数量字了,以是才念叨我。”
启春眸光一闪:“你也太小瞧我了,我向来便没有将本身与那位智妃比过。”
我双手一颤,沉在杯底的青梅滚了两滚,收回像心跳一样沉稳有力的声响:“‘或为阶下囚’,玉机亦不敢不平膺。玉机只想好生襄助弘阳郡王殿下,别无他想。”
我夹了一块菱角糕放在她面前的小碟中:“姐姐和世子殿下情意相通,那位智妃不管如何也比不得。姐姐放心便是了。”
启春微微一笑,自大手去了,淡紫色的背影如人海中飘零的丁香花,和顺淡然,孤傲萧索。绿萼感慨道:“世子王妃越来越美了。这么柔滑的色彩,也能穿出挺拔如松的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