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道:“我才回京,特来拜见长公主殿下。”
熙平道:“这此中当然有废舞阳君胡作非为和后将军纵奴行凶的原因,可皇后曾经大权在握也何尝不是被萧瑟的起因。封司政就是在皇后监国的时候被弹劾的,而弹劾他的几个言官都是苏司纳的弟子,另有皇后的外甥吴省德。”
我夹了一块菱角糕放在她面前的小碟中:“姐姐和世子殿下情意相通,那位智妃不管如何也比不得。姐姐放心便是了。”
柔桑转头见了我,怔了半晌,欢然叫道:“玉机姐姐!你怎的来了?”
启春眉间伸展如鸽子洁白的双翼:“我也是。”
熙平轻巧地笑了起来,就像听到了一个笑话。柔桑灵动的目光扫向熙平,又斜向我,随即用账簿遮上。熙平道:“即便没有玉枢,莫非便不会有别的宠妃,别的孩子么?现摆着昱妃的孩子,陛下就很喜好。”随即笑意微凉,“与其是别的孩子,孤宁但是玉枢的孩子。何况你既回了宫,还怕弘阳郡王会得志于父皇么?你父亲已不在了,孤不能做‘统统之胜’,只能如此行事。”
我欠身浅笑道:“玉机无礼,万望殿下包涵。”
我浅笑道:“心静天然身子也会好些。”
我问道:“长公主殿下返来了么?”
熙平感慨道:“你不吃心,便不会难过。只不幸了春儿,新婚燕尔的丈夫便去了南边,竟让一个知名无分的妾侍生了宗子。”
我低头饮一口茶,几乎酸出眼泪来:“玉机明白。只是玉枢生了皇子,殿下便不怕那孩子会夺了弘阳郡王的宠嬖么?”
熙平微一摆手,慧珠便带着绿萼等人退了下去。也不知是炭火太旺,还是茶水太烫,只觉双颊炽热。未几时,整小我像发酵的面团一样肿胀起来。我本不想如许问她,我也并不想天子记得我——他既有了玉枢,又何必记得我?我没有健忘那一抹“来时荏苒,去也拖延”的恨意与难过,也不肯再感染一分一毫。但是我更不能健忘当年对熙平长公主的承诺——“此躯此心,永为差遣”。不能健忘父亲的遗言,也实实放不下黯然出宫的高曜。“仁不异远,义不辞难”[34],既然要再次入宫,那就去吧。“临事从宜”[35],我不得不有此一问。
熙平笑道:“现在你又要入宫为官了,可见这些年陛下没忘了你。现在这满城里谁不恋慕你们家?一个宠妃,一个正四品女官,一个龙卫批示使,真真是皇恩浩大。”
八年前的夏季,也是在这件东耳室中,熙平一瞥见我身上的隐翠襦裙,双目中顿时出现深切而长远的恨意。当时候我不明白是为甚么,现在我晓得,那身淡绿色的襦衫让她想起了她最悔恨的周渊。也是在这里,七岁的柔桑身着鹅黄色绸衫,坐在熙平的身后习字。本日我还是身着淡绿色梨花长袄,熙平的眼中只余了海啸畴昔的通俗与安好。
我淡淡一笑:“‘少而长大,夸姣无双’[33],她向来如此。”
柔桑道:“你且去和母亲说,玉机姐姐来家了。我们这就畴昔。”那女人领命去了。柔桑又向我笑道:“本日总帐房是要拿出一年的数量来的。母亲最不耐烦看数量字了,以是才念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