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道:“定是苏mm、启姐姐和采薇她们来问。”
心中出现暠若天光、静如秋水的安宁与感激,我紧紧握住她的手:“多谢姑姑。”
启春道:“你是女官,怎能随便动刑?”
芳馨含泪而笑:“奴婢也不过是白叮嘱女人罢了。小钱是男人,总归心肠硬些。若换了奴婢来送东西,只怕一句像样的话也说不了,只会哭。”接过茶杯,扭身环顾一周,欣喜道,“李大人公然对女人不错,这里样样齐备。”我抱膝坐在她身边,她端着烛台细细打量我道,“女人到底是瘦了,神采也不好。”
芳馨一惊,道:“女人怎能如许说本身?女人和圣上,可还是清明净白的!”
我微微一笑道:“既来之则安之,忧思过分实是无益。劳作固然辛苦,幸亏没有动刑,已是万幸。”
我心中一沉:“如何?莫非姑姑在宫里受委曲了?还是陛下迁怒漱玉斋了?”
竟有一丝泪意在鼻息间涌动,我感喟道:“姑姑,现下说这个另有甚么用?”
我缓一缓,宁和了口气道:“姑姑心疼我,我如何能不晓得?只不过……”双唇一滞,心头出现冷毒的自嘲,“在统统人的眼中,我不过是一个似是而非的不入流的女宠,在名分上,比女御还要不清不楚。这一辈子,恐是蹉跎。他的情意,我实实配不上,也请姑姑此后不要再提起了。”
芳馨道:“血浓于水。在婉妃娘娘眼中,自是女人的性命安危更要紧。”
正说着,忽听门外李瑞道:“时候快到了。”
启春双眉微蹙,疑云顿生:“几时的事情?”
每日寝息前,我都会在纸上写一个字,以示又过了一天。这天早晨回到狱中,提笔写罢,才发觉已凑成了一首五言绝句:
芳馨一怔,沉吟叹服:“奴婢明白了。”
公然听得芳馨道:“奴婢当时也没在乎,过后想想,应当是信王世子托王妃的侍婢过来问的……”她顿了一顿,谛视我道,“这么些年,世子殿下还是惦记女人的。”
我微微一笑道:“这是闲事。我托李大人寻姑姑来,多少也是为了此事。我没有甚么可教的,姑姑实话实说便好。”
我抚一抚枯燥的脸颊:“李大人固然虐待我,可也不能过分秉公。前些日子,一天只能睡两个时候,还要对着那些针线活。姑姑是晓得的,我嗜睡,并且见了那些密密麻麻的针线就头痛。”
我冷冷地打断道:“姑姑——”
我不欲与她辩论,只淡淡问道:“华阳公主和祁阳公主如何了?”
我攥紧了茶杯,灰绿色的茶水斜溢出杯壁,缓缓浸润着被烤得炎热的肌肤:“我那里有甚么深意,只是不想她犯傻,断送了好不轻易争来的圣宠。”
芳馨神采一凛,恭恭敬敬道:“女人放心,奴婢都记下了。”
芳馨更惊,木然想了半晌,道:“这……女人说得不对。”
芳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华阳公主……更不好。”
我斜睨她一眼,不觉嘲笑:“清明净白?如何可证?”
我感喟道:“我顶撞了皇后……”
我请她坐在褥子上,将炭盆往她脚边挪了挪,亲手斟了一杯茶给她:“姑姑那一日让小钱传话,叮嘱我千万不要自暴自弃。本日如何说如许的话?”
我缓缓道:“不讨情,并不是不闻不问。”
日日去哭,方显伉俪情深,赐药杀人,是为息事宁人。这几年,我已经看得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