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笑吟吟地与太后一道坐在榻上,侧头向熙平长公主道:“皇姐请起,赐座。”当下皇后与长公主别离坐在天子与太后的下首,其他世人由周贵妃带领,依尊卑纷繁落座。
天子高思谚的声音甚是温和:“平身。”世人忙站起家来,高显立即扑在周贵妃的身上,高曜也拉着天子的手说个不断。天子和周贵妃便并排坐在榻上,一人抱着一个孩子。我和锦素都低着头,垂目不敢正视。
天子十六岁即位,本年二十六岁,看起来却比他实际的春秋还要小几岁。他身材肥胖,穿一件竹青色袍子,五官清秀,目光淡然。望着两个皇子时,显出年青父亲特有的心疼与期盼。在我的设想中,一个十六岁便杀死长兄长姐、废黜先帝贵妃的人,该当是个身材矮壮、面带戾气的中年男人。没想到他竟如许幼年清矍,犹带一丝书卷之气。
天子道:“爱妃言之有理。不是另有两位女巡么?也都一并赏了。刚巧北燕使臣进贡了四张白狐皮,就赐给她们一人一张。”
太后蹙眉道:“怎的遇乔宫里的人都病了?请的是哪位太医?”
周贵妃道:“书房里的夫子都是从《孝经》和《论语》讲起,怎会说这些。这都是朱大人和于大人的功绩。”
皇后身着淡紫色缂丝云凤长衫,南窗下的一缕阳光落在她身上,金丝凤纹熠熠有光。皇后和顺一笑:“佳耦之间,没有如许生分的话。”说罢看一眼周贵妃,周贵妃却只望着窗外孩子们追闹的身影。
皇后忙欠身回道:“陆mm昨夜突发高热,已请了太医医治,现在宫中养病。”
天子想了想道:“是了。那会儿朕正在想北方边患之事,恍忽记得皇后是说了句甚么,却一向没再细问。朕刚才多问了一句,皇后别往内心去。”
天子一挥手:“都坐下。将功课拿与朕看。”绿萼忙到外间的书桌上,将高曜刚才写的几幅大字恭敬呈给天子。天子略看了看,道:“写得很好,皇儿的字又有进益了。”
我垂首道:“臣女惶恐,不敢擅言。”
未几时,锦素带着高显、周贵妃带着史易珠和义阳公主都来了,只要陆贵妃始终未到。待皇后出来,嘉秬为陆贵妃乞假,说是昨晚俄然高热,明天不能来存候。皇后也不觉得意,随口问了两句,只说这两日不必跪了,待病好了再补上。一时世人各自散去。
故事会结束,世人都散去洗漱,只留下绿萼奉侍。高显和高曜两人在榻上扭成一团,我怕他二人撞着桌角,忙命人将红木小几抬了下去。我和锦素坐在一旁闲话,一面看住他俩。
太后招手令我上前,打量半晌,又拉起我的手。因我自小读书,从未做太重活,以是双手柔嫩,肌肤光亮。指尖贴住太后的掌心,反倒觉坚固而粗粝,想是她长年握剑的厚茧。太后笑道:“模样好,学问也好,竟不输大师闺秀。”又向熙平笑道,“公然熙平最吝啬。本身花心机教出来的孩子,竟还舍不得犒赏。几个孩子又能要你多少东西?”说罢放了我的手,我便与史易珠、锦素一道退在一旁。
天子道:“兄弟之间,本当如此。”
周贵妃笑着拉过锦素,推到太前面前。太后端坐起家,将锦素细细打量一遍,又拉着她的手看了看,笑道:“是个读誊写字的孩子,怨不得你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