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怔,不觉低了头,目光在绣鞋的梨花枝上蜿蜒打转,浅笑不语。施哲与李瑞相看一眼,道:“大人觉得有何不当?”
施哲和李瑞齐声道:“两次?”
我只得道:“殿下多心了。”
华阳猎奇道:“他们说是娘舅派出的刺客?”
芳馨一知半解,只忧心不已:“那该如何是好?”
埋葬本相的不但是谎话,另偶然候。
我合目思忖:“也不算是一出宫便瞥见。当时我已出宫好一会儿,正要登车时,绿萼指给我看的。我昂首望时,那人就稳稳地站在高宇之巅,可谓……胸贯长虹,气吞江山。”
绿萼拭了泪道:“女人果然不怪我么?”
李瑞道:“要查到主使之人,只怕更难。”
我亲身奉了茶,笑道:“殿下记得很清楚呢。”
我和绿萼赶紧下榻施礼。华阳笑道:“玉机姐姐快起来。”我见她只带了一个亲信小宫女,不觉惊奇道:“殿下来临,微臣未及驱逐,甚是失礼。殿下没有带嬷嬷来么?”
我淡淡道:“椒房外戚,军功鼎盛。鞠问陆府,谈何轻易。单单几张纸钞,便是承认了如何?如何证明这二百两纸钞就是赏格暗花?是何人策划?何人讨论?是何动机起了杀心?若陆府不答,莫非大人要动刑么?”
我欠身道:“多谢殿下想着,玉机好多了。”
华阳昂首瞥见众目睽睽,顿觉惭愧,满面通红道:“姐姐说吧。”
华阳道:“如果是娘舅做的,孤去和父皇说,请父皇狠狠定罪。”
绿萼本在穿珠花,闻言手一松,两颗米粒大的珠子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滚出老远,在光亮如镜的金砖上划出两道纤细而温和的流波。绿萼扁扁嘴道:“才赶上那样的事情,奴婢歇了好几日才缓过神来。奴婢不记得《侠客行》了,女人也不要读那诗,多忌讳!”说着俯身拾起珍珠。
李瑞道:“依下官看,当是探听好了动静专候在此。只要没有特别叮咛要保密,宫外的人只要故意,探听到天子后妃几时出宫并不难。颖妃娘娘命内阜院和掖庭属安排大人出宫,中间不晓得有多少人经手,泄漏个一言半语,实属平常。”
华阳双肩乱扭,摆脱了我的臂膀:“孤不要永和宫!不要侍读!”
我笑道:“查出首恶,我就能放心了么?岂不闻豫让、聂政之事?”
施哲甚是不测:“竟与贵妃有关?但是大人认得发暗器的男人么?”
我表示绿萼撤去小几,挨了畴昔扶住华阳颤抖的肩膀,笑问道:“微臣大胆叨教殿下,若在永和宫和侍读二者当中必得选一样,殿下会选甚么?”
李瑞道:“内宫女官甚少出宫,若如许等,只怕等上一年也遇不到一次。”
忽听有人在内里拍了鼓掌,娇声道:“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目炫耳热后,意气素霓生。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千秋二懦夫,显赫大梁城。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中间,白首太玄经。”芳馨忙掀起了厚重的布帘,却见华阳公主背动手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我笑道:“微臣命人送殿下回永和宫。”
绿萼一怔,俄然涨红了脸,竟有些冲动起来:“谁说我怯懦了?!我只是慌乱当中绊着了!不然……那里轮获得一个不相干的银杏出风头!”说到最后,眼中隐有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