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凝目望远,虽死力和缓,仍粉饰不住求证的焦心:“妾身听闻一个叫银杏的小宫女被刺客手中的长簪刺伤了肺腑……”
我浅笑道:“有娘娘相伴,玉机求之不得。”
好一个“痛改前非,恪守忠义”。我笑道:“娘娘言重。玉机已派人要求颖妃娘娘将二人除了奴籍,放出宫去由家人聘嫁。”
我一听便来了兴趣:“好,归正回了漱玉斋也是躺着。”因而一行人逶迤往文澜阁而来。
沈姝道:“昱妃娘娘有事,命妾身在此代看半日。”说着转头望了一眼,见众女御都在偷眼看我,相互用眼风传话,遂若无其事道,“听闻大人曾在文澜阁校书,本日前来,是怀想故廨的么?大人若不嫌弃,请容妾身相陪,妾身幸甚。”
杀我父亲,是为过;杀我,是为涉;如有第三次,天子也一定能容下陆府,可不是要“灭其顶”么?但是,“过涉没顶,凶,无咎”,虽凶无咎,不害义也。陆府杀我,公然是“不害义”的。巽下兑上,多贴切的一卦“大过”。
第二日气候阴沉,用过早膳,我坐在桃树旁看丫头们为我的紫晶坠禄裾打络子。绿萼本身用紫灰色的丝线,却挑了湖蓝色和藤黄色的给身边的小丫头,又命世人各选分歧色彩尝试。桌子上排了几束彩线,被小丫头们嘻嘻哈哈地一抢,顿时扭成一团。微风如水漫过,从墙外送来几点樱花雨,带着露水清冷潮湿的气味悄悄吻落在绿萼的右颊上,她却恍若无觉。一个小丫头拾起丝线中的另一片花瓣,在温水中浸湿了,又轻又快地贴在绿萼的左颊上,鼓掌笑道:“女人看绿萼姐姐都雅么?”
沈姝长舒一口气,眼中蒙上一层湿漉漉的雾气:“那就好。”
沈姝惊觉,急趋下案。相互见过礼,我笑道:“本想看一眼就走,想不到还是轰动了人。娘娘如何在这里?如何不见昱妃娘娘?”
我暗下决计,扬眸缓缓道:“我会待她好,直到她再也不需求我。”
来到粲英宫,只见玉枢正抱着高晅坐在廊下看杜若给宫女内监们分钱。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内监拿着簿子和笔在一边唱名,铜钱叮叮铛铛地响。我笑道:“本来姐姐在派钱,我来得恰好。”
玉枢道:“母亲日夜挂记,你好了,她便好了。我每日都派人送信归去,母亲也有回话。不过你派小我回家说一声,或亲身写封信归去就更好。”
我叹了口气,将书覆在脸上:“各宫各府?”
稺儿道:“娘娘在屋子内里看女御们读书呢,奴婢这就去通传。”
我笑道:“好多了。”看了看杜若,又道,“明天并不是发月例的日子。”
我懒懒地嗯了一声,想到要四周谢恩,甚觉无趣。芳馨谨慎道:“宫外的也就罢了,太后少与人言,可缓一缓。颖妃忙,去了也一定立即就能见到,可派人渐渐求见。唯有圣上和昱妃那边,是非去不成的。粲英宫的人来得最多,婉妃娘娘最担忧,女人也该去回一声,请娘娘放心才是。”
芳馨道:“奴婢去了粲英宫,若婉妃娘娘问奴婢,女人几时去瞧她,她几时可来看望女人,奴婢要如何作答呢?”
玉枢眉间一松,如释重负:“又胡说!谁要你谢甚么恩。”我俩相携在花圃前坐下,她体贴道,“传闻施大人断案如神,可查出端倪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