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曜笑道：“孤如果他，也会贿赂姐姐。此人求甚么？”
我笑道：“若非陛下仁慈，玉机和芳馨、绿萼恐怕早就被掖庭狱的酷刑折磨好几次了，那里另有命和殿下在此喝酒畅谈？”
我淡然道：“查不查得出，本来就不要紧。要紧的是，今后不再有人行刺便好。幸亏了了旧因和根绝来日，不是一回事。”
高曜道：“多数是别驾都尉，或是刺史，也说不定。”
高曜微微嘲笑：“莫非朝中就没有一两个苛吏么？”
我抚掌笑道：“好，殿下真乃仁人君子。”说罢举茶饮尽，高曜含笑饮尽第八杯。
贿赂我？不，是贿赂近习内宠。我缓缓呷了口茶，吵嘴一扬：“玉机已命人退还了。”
我缓缓斟茶，不置可否。高曜有些不安：“姐姐是感觉那里不当么？”
高曜如释重负地一叹：“孤如何好去问熙平姑母？若无酒力，孤也不敢问姐姐。今后再不说了便是，姐姐只当没听过，千万不要奉告熙平姑母。”
菜肴几近没有动过，高曜却已伏在桌上不动了。他的鬓角已经被袖口的斑纹勾起了碎发，眉心微蹙，呼吸沉重。他的面貌担当了父亲的清秀和母亲的刚毅，眉眼酷似天子，直鼻方口，又像慎妃。他五六岁时，我偶尔也会坐在床榻前说故事，看他合目安睡，这才拜别。现在的高曜，即便在睡梦中亦是咬牙切齿杜口不言的模样。得空体味逝者如此的感慨，因为我本身早就是这副模样了。
高曜笑道：“才喝了这么几杯就醉得不省人事了。”
我浅笑道：“殿下矢志不移，玉机愿倾力互助。”
高曜道：“孤明白。但是，外祖父已颠季世，裘家也已式微，昔日的骁王党也早已被父皇诛灭殆尽。孤也只是想多靠近外祖家，没有别的意义。”
高曜嘿嘿一笑：“熙平姑母早将柔桑表姐许配于孤，若说是姑母所为，倒也顺理成章。”
高曜兴味盎然，双眼一亮：“倒还算小我才。”
我微微屏息，敛容道：“南阳杜娇，字子钦。殿下传闻过么？”高曜点头，我又道，“此人留京待辟，现赁李大人的屋子住。他不但上书，还通过李大人重金贿赂。”
高曜举杯道：“母后狐疑熙平姑母和姐姐一家数年之久，先借河盗残虐令尊，后数度逼迫婉妃，临死前也不忘逼问姐姐。若非令尊宁死不平，姐姐心志果断，熙平姑母早蒙不白之冤，连孤也不能免于父皇的雷霆之怒。”我骇怪不已，正欲开口，高曜一摆手道，“姐姐不必问孤是如何晓得这些事情的。孤不痴不傻，迟早会知。姐姐耿耿清忠，令人动容。孤无知不知，不能为姐姐分忧。孤没用，对不住姐姐。”说罢饮尽。我长叹，已不想再陪饮。
高曜轻击两掌，笑道：“姐姐所言甚是。孤敬姐姐一杯。”说罢一抬头，已饮尽第十杯。我只得陪了一杯茶，将他面前的酒杯远远拿开，又换杯茶，道：“十杯已足，不成多饮。殿下请用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