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妃笑道：“我朝采选贤达，从不看出身如何。如有真才实学，何惧出身寒微？”
梁艳生沉默半晌，恭敬道：“是。小生服膺娘娘教诲。”
我恍然大悟，这才放下心来。天子又道：“至于慧媛，她喜好掌管后宫，便由她去好了。清算了内阜院，遂了慧媛的愿，也省了颖妃的力量，更避开了前朝的怨气，甚好。”
我发笑：“冬麦仿佛已过了播种的时候，且江南诸道并不如何愁春旱。”
颖妃立足，侧头微微惊奇：“姐姐都晓得了？”
我转头一瞧，果见绿萼上着淡黄色碧桃纹小袄，下着蓝绿罗裙，甚是清爽娇俏。我笑道：“公然，绿萼明天打扮得很出挑。”
【第四十二节 守虚责实】
我不解，只得道：“是……陛下贤明。”
我更是迷惑：“微臣痴顽。”
梁艳生道：“小生出身寒微，只望稍稍明理，不敢希冀功名。”
康总管向梁艳生几次瞪眼，梁艳生视若无睹。康总管终究忍不住插口道：“启禀娘娘，梁旦该归去换衣上妆了。”颖妃笑着挥了挥手。梁艳生也未几话，躬身辞职。
颖妃的眼中闪过一丝苦涩的柔情：“他倒是用心。只是究竟如了慧媛的愿。”
我笑道：“听他唱过几次，却还没见过他素颜的模样。”
天子笑道：“这怕甚么？当年颖妃还没有入宫，便总理内阜院了。慧媛好歹是端庄嫔妃，她当得起。颖妃固然不管少府，但封羽新官上任，很多事情还是要仰仗她。你放心，朕毫不让她投闲置散。”
康总管赶紧让在一边，向台上招一招手。但见一个身材颀长、面貌超脱的白衣男人从台上翩然跃下，没入梨树林当中，半晌，又从乌黑光辉的梨花丛中徐行而出，其超脱安稳，如踏云端而来。我记得他的春秋总也有三十七八岁了，望去却不过二十五六岁。
颖妃一摆手，辛夷上前一步，道：“请梁旦上前来。”
我想不到他竟说得如此透辟，不觉讶异：“陛下圣明烛照，无微不至。既如此，为何容慧媛……”
天子笑道：“平身。你可晓得朕为何要赏你这些金子？”
颖妃笑道：“我还想着姐姐昨日驰驱劳累，今早必很多睡一会儿，谁知还是那么勤奋，这么早便去措置公事了。”说罢挽起我的手，抬高了声音轻笑道，“这总理万机的滋味如何？”
我心中感激，正要称谢，他又道：“内阜院总管过分充足，当然可作为贪污纳贿的干证，但朕晓得，你的钱却不是从内阜院来的。何况，往国库捐银子助战，乃是善举。因隐善而发奸恶，是乖违情面的。碧螺春一事，更是牵强附会。这几年你不在宫中，最贵的茶，都往朕这里，另有往粲英宫那边送了。内阜院的齐总管以次充好，与你甚么干系？慧媛这一次是想扳倒颖妃，再牵带上你。”
梁艳生远远站定，只施了一个长揖，道：“小生梁毅，拜见颖妃娘娘，拜见朱大人。”
我笑道：“mm洞悉万事，怎能不知陛下的良苦用心？”
我笑笑，在她耳边轻语半句。芳馨恍然道：“竟是如许！奴婢直是个死人，竟不晓得！”
天子大笑：“这句‘圣明烛照’才听出两分至心来。”说罢起家一拂袖衫，“你才回宫，想必也累了，早些归去安息。”说罢向小简道，“换衣，去粲英宫！”说罢率先走出东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