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向高曜道:“既然皇兄准殿下去推,殿下便去推。别说一下,十下也行。”说罢进步了声音道,“归正也推不倒!”
还未进殿,便闻声高曜扭捏推托的声音。入殿一瞧,果见高曜咬着笔头,迟迟不肯落笔,王氏在一旁柔声劝说。高曜抬目睹我来了,忙跳下地:“玉机姐姐,孤要去灵修殿。”
我捏捏他的手道:“这有何难,只要殿下做完了功课,臣女就给殿下说个故事。”
皇后摆手道:“罢了。本宫明白了。”
我叹道:“也罢,你去了也是无用。”
皇后叹道:“起来吧。赐座。”说罢表示桂旗亲身扶我起来,鄙人首坐定。皇后又道:“夜深了,不宜饮茶。本宫命人做了些五福安神汤,且用一碗,归去也好睡些。”说罢让小丫头端了一碗桂圆红枣汤来,内里另有牛蒡、莲子和枸杞。汤色殷红如血,烛光如金蛇乱晃。脑中一阵眩晕,盗汗蒸发了大半。
我晓得皇后总算顾及熙平长公主的颜面,不肯对我疾言厉色。但是看王氏的神采,已很有些迫不及待了。我忙现出惶恐不安的神采:“玉机入宫光阴尚短,如有错失,还请皇后宽恕臣女,教诲臣女。”
正冷静思惟,忽听长宁宫外一阵短促的叩门声,有人开了门,来人向灵修殿而来。我表示绿萼去开门,顺手将纸条在烛焰上烧毁。只听外间商公公的声音道:“皇后召见朱大人,有要事相商。”
我甚是欣喜,合起书拍在案上:“不轻易,连你都晓得另有个大局在。”说着抬眼往启祥殿的方向望去,“姑姑如何还没有返来?你去启祥殿看看。”
我低下头,很快清算出一个略带委曲的娇弱神情,向上道:“回皇后,拦着二殿下确是玉机错了。可也并非如嬷嬷说的如许不堪,还请娘娘明鉴。”
王氏出了一头盗汗:“这……奴婢的确没有近前去看。但娘娘只要遣人去搜上一搜,天然便知奴婢所说不假。”
芳馨道:“王氏热诚贵妃,凌辱皇子,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第十五节 朝闻夕改】
芳馨笑道:“女人说的是永和宫的乳母温氏么?”
回到灵修殿,已是亥初时分。洗漱过后,我便倚在床上随便看两眼书。绿萼关了门,陪侍在外间。夜风初起,窗上灯影幢幢。帐中喧闹,卷帙落笔如花。忽听有人开了门,接着帐幕被悄悄翻开,绿萼探头责怪道:“就晓得女人在帐中点灯,就算不怕熬坏了眼睛,就不怕睡着了烧起来么?”说罢不由分辩夺了我的书,拿走我的灯。
高曜顿时来了兴趣,一气写完了功课。因而临睡前,我为他说了一个“周处除三害”的故事,末端道:“所谓‘朝闻夕改,何忧名之不彰’[39]。夫子传授,人生而五教: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本日大皇兄已向殿下赔了不是,便是‘兄友’。殿下便不该推还,方为‘弟恭’。若大皇兄恼起来,不与殿下玩耍,殿下整日与宫女内侍混在一处,又有甚么趣?况学里夫子晓得了,只怕还要罚殿下写字呢。”
高曜瞪着帐顶想了想,在枕上狠恶地摇开端来。小孩子最怕孤傲,更怕夫子罚写字。“孤明天去学里给皇兄赔不是。”
我甚是对劲,拉起他的小手道:“这方是我的好殿下。”
芳馨道:“王氏与温氏相较,当真是草包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