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存亡边沿,亦无忧无惧。
我一哂:“谁说我要奉告他了?”
我走出寝殿,坐在凤座下首。姜敏珍命人奉茶,又唤了几个小内监在门首,恭恭敬敬道:“现在帝后重创,社稷垂死,还请贵妃娘娘做主。”
我嗯了一声:“本日政事堂是谁在当值?立即宣他进宫。宣大将军文泰来,殿前批示使李威。请贞德皇后与皇太子过来,临时安设在东配殿的暖阁里,派几个老成的宫人服侍。请封女典过来。皇太后夙来身子不好,切不成轰动她白叟家。”停一停,我又问姜敏珍,“你还没有将此事报去济慈宫吧?”
封若水会心:“太伯文身断发以避季历,东海数陈恳诚愿备藩国。”[143]
期盼了好久的事物,也明显晓得它是甚么模样,猝然来临仍然叹为观止。遇乔宫值房的灯亮起,一个老宫人提灯开了门。只开了一条缝,就被来人猛地推开,颠仆在地。烛火方才点着红绢灯罩,被来人一脚踩灭。她一气奔到椒房殿前,颤声道:“奴婢桂旗有告急事求见贵妃娘娘!”连说了几遍,我这才令银杏点上灯。内里值夜的宫人见寝殿中亮起灯光,这才敢叩门禀报。
我一面跨入椒房殿,一面问道:“到底出甚么事了?皇上与皇后如何了?”
银杏应了,终是鼓起勇气诘问道:“那娘娘筹算几时奉告圣上?”
银杏忐忑唤道:“娘娘……”
回到寝殿,我立在北窗前。窗是虚掩的,本来该当一尘不染的窗台,竟多了一层浮尘,拈在指尖另有衰草的气味。北窗外,是守坤宫的后花圃,一径向北是益园,再向北,便是金水门与玄武门。是了,十七年前的冬夜,我也是由益园翻入后花圃进入寝殿劝服裘后退位的。刘钜与华阳,也不是头一返来守坤宫的寝殿了。这条暗道,竟是百用不厌呢。
姜敏珍道:“女医正在奉侍,奴婢已命人去唤了太医,至于刺客……”他满脸通红,俄然跪了下来,“奴婢极刑,奴婢就守在殿外,待听到皇后娘娘的呼声进殿,刺客已无影无踪。奴婢已派人奉告了殿前批示使李将军,想来李将军已派人去缉捕了。”说罢掩面抽泣。
姜敏珍道:“皇上与皇后遇刺了,现在人事不知。”
我不睬她,又往寝殿的纱橱中看望启春。启春亦昏倒不醒,肋下被划了长长一道伤口,皮肉翻起,暴露白森森的肋骨,形状甚是可怖。右手被利刃削去了三根手指,已被包扎安妥。女医正忙着止血,一面转头催热水与桑白皮线。
因而头发也顾不得绾,仓促裹了一件衣裳,便带着小钱、银杏与采衣,一径往守坤宫来。守坤宫灯火透明,宫人们将椒房殿围了个水泄不通。每小我的脸上都充满了不解、骇怪与惊骇。想是姜敏珍束缚得好,尚算温馨。
女医跪下泣道:“娘娘恕罪。奴婢们只会措置刀斧跌堕之类的外伤,而陛下伤及内腑,奴婢不敢私行主张,还要等太医来做主。”
不一时封若水来了。不待她施礼,我便迎了上去:“皇上与皇后遇刺了,现下景象很不好,请mm立即拟一张逊表,再拟一张遗诏。”封若水掩口惊诧。我又道,“皇太子退位的逊表,立皇宗子高朠为皇太子的遗诏。我已召了宰相与大将军入宫,一旦山陵崩,就让高朠即位。”
姜敏珍满头大汗:“奴婢即使胡涂,还不敢私行惊了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