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敏珍瞠目道:“怪道奴婢一出去,刺客便不见了踪迹。可奴婢出去时这扇窗并没有开着。”我横了他一眼,“那是你眼盲!”姜敏珍连声告罪。
我止住她:“开门不是你该做的。”
不一时封若水来了。不待她施礼,我便迎了上去:“皇上与皇后遇刺了,现下景象很不好,请mm立即拟一张逊表,再拟一张遗诏。”封若水掩口惊诧。我又道,“皇太子退位的逊表,立皇宗子高朠为皇太子的遗诏。我已召了宰相与大将军入宫,一旦山陵崩,就让高朠即位。”
女医照实道:“启禀娘娘,陛下为铅弹所击中,自腰至肩七颗,腰身以下两颗。外创太重,内腑亦大损,脉息微小,只怕……”
沈太妃薨逝后,我在侯府养病,华阳仗着一身技艺,涉险入京寻觅刘钜。我恨她孤负了睿王的苦心,恨她耽于情爱不顾身家性命,忍不住出言调侃——“幸亏殿下还是太宗天子的女儿!一身技艺,只为逾墙入室,掳人劫财?还是墙头瓦上,与人幽会?”
我淡淡道:“那就好。”因而世人领命,各自散去。
两名当值的太医先到了,一人往东偏殿去,一人往寝殿去。守坤宫既已有主事之人,宫人们便各居各司。水烧滚了,热腾腾地担了出去,呼吸间津润了很多。椒房殿大门紧闭,只留一扇偏门供宫人出入。周遭温馨而又繁忙,贴身奉侍启春的几个宫人本来一向在抽泣,见状不敢再出声。
因而头发也顾不得绾,仓促裹了一件衣裳,便带着小钱、银杏与采衣,一径往守坤宫来。守坤宫灯火透明,宫人们将椒房殿围了个水泄不通。每小我的脸上都充满了不解、骇怪与惊骇。想是姜敏珍束缚得好,尚算温馨。
银杏叹道:“娘娘眼睁睁瞧着华阳刺杀陛下,便一点都不心疼么?这会儿去奉告陛下,还来得及。”
封若水叹服:“姐姐以退为进,实在用心良苦。”
血腥味沿着热力散开,化作一股奇特的香气。我掩口悄悄嗅着,活像一个嗜血的怪物。
姜敏珍道:“娘娘在瞧甚么?”
我笑道:“你没让封大人晓得,这东西是遇乔宫通报出去的吧。”
桂旗排众入殿,不一时,姜敏珍亲身迎了出来,草草一礼,含泪道:“娘娘总算来了。”
回到寝殿,我立在北窗前。窗是虚掩的,本来该当一尘不染的窗台,竟多了一层浮尘,拈在指尖另有衰草的气味。北窗外,是守坤宫的后花圃,一径向北是益园,再向北,便是金水门与玄武门。是了,十七年前的冬夜,我也是由益园翻入后花圃进入寝殿劝服裘后退位的。刘钜与华阳,也不是头一返来守坤宫的寝殿了。这条暗道,竟是百用不厌呢。
银杏沉默半晌,低低道:“他二人返来了也好,娘娘少了很多煎熬。”
银杏叹道:“如果钜哥哥来示警,是不肯娘娘没了夫君。娘娘这是不筹算奉告圣上了么?”
东偏殿燃了很多炭火,非常炎热。高旸被血渗入的寝衣并止血的棉布被抛在一旁,身上腿上到处是伤。女医正指导宫人按住伤处止血。因失血过量,高旸面色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