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道:“别怕。若华阳不来,最多空等一场,也没有甚么。”
我笑道:“你没让封大人晓得,这东西是遇乔宫通报出去的吧。”
银杏叹道:“娘娘眼睁睁瞧着华阳刺杀陛下,便一点都不心疼么?这会儿去奉告陛下,还来得及。”
沈太妃薨逝后,我在侯府养病,华阳仗着一身技艺,涉险入京寻觅刘钜。我恨她孤负了睿王的苦心,恨她耽于情爱不顾身家性命,忍不住出言调侃——“幸亏殿下还是太宗天子的女儿!一身技艺,只为逾墙入室,掳人劫财?还是墙头瓦上,与人幽会?”
我一哂:“谁说我要奉告他了?”
桂旗仓促大哭,语无伦次:“皇上与皇后都死了,娘娘——”不待她说完,我提手便给了她一巴掌。桂旗惊诧不语。
姜敏珍瞠目道:“怪道奴婢一出去,刺客便不见了踪迹。可奴婢出去时这扇窗并没有开着。”我横了他一眼,“那是你眼盲!”姜敏珍连声告罪。
正说着,忽听有人打门。银杏身子一颤,几乎从地上跳了起来:“奴婢去开门。”
我叹道:“皇太子即位已全无能够。倘若帝后驾崩,大将军文泰来与苏司政必然会扶立皇宗子。命高朏即位的圣旨,底子出不了守坤宫。恐怕不待天亮,不但高朏活不了,连东阳郡王也不能幸免。”
姜敏珍道:“娘娘在瞧甚么?”
我不睬她,又往寝殿的纱橱中看望启春。启春亦昏倒不醒,肋下被划了长长一道伤口,皮肉翻起,暴露白森森的肋骨,形状甚是可怖。右手被利刃削去了三根手指,已被包扎安妥。女医正忙着止血,一面转头催热水与桑白皮线。
我叹道:“刘钜晓得我嫁了他,约莫心中不忍,所之前来示警。或者……让我预备好后事。”
我指着后花圃道:“刺客是从这里逃脱的。后花圃与益园无人巡夜,刺客如入无人之境。只要避开金水门与玄武门的侍卫,便能越墙而走。这刺客是个妙手。”
我吃了一惊:“守坤宫出了何事?!”
我淡淡道:“封大人数度起落,明知当今不喜好他,还肯入京为官,天然是想做些事的。彻夜有事,他怎能不等?”说着将纸片塞入封套,银杏揭开薄胎灯罩,热气涌出,纸封被吹得稍稍一歪,随即被舌焰吞卷,一寸一寸化成了灰烬。我将它丢入无水的瓷盂中,火光照亮内壁的鱼纹,鼓胀的双眼现出很多活泼的神采。
从东偏殿出来,不觉暗自好笑:“伤势太重,存亡难料”,当初高曜脑后中弹躺在寝殿当中孤零零地待死,何尝不是这般景象?但是曹氏待他可有半分怜悯?本日之我,比昔日之曹氏,可谓圣贤。罢了,天道幽微,深不成识,我本日适应天道,自当有所为有所不为。
我蹙眉道:“铅弹?”说罢转头望了一眼姜敏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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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杏不解道:“既要……做这件大事,那钜哥哥送来这枚铜梭又是甚么意义?”
在存亡边沿,亦无忧无惧。
直到寅时,封羽、文泰来与李威三人方才进宫。待姜敏珍申明景象,屏退宫人,三人入东偏殿拜见高旸。一时出来,只在阶下躬立。封若水改换朝服,出殿朗朗读过逊表和圣旨。我还是在椒房殿中安坐,并不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