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点头道：“时候已到，各自上学去吧。青阳公主没有侍读，便临时交由封大人好了。”
牡丹意味主位中宫，又曾是慎嫔所钟爱的花。陆皇后做贵妃时向来谦逊谨慎，天然不肯介入。灰尘落定，牡丹亦当择主而侍。
高曜笑道：“姐姐是说，孤该当装傻，免得本身像周亚夫一样被君王疑忌。”
慎嫔一笑，轻抚胡蝶金色的触角，赏之不尽：“我素爱牡丹。若皇后连这也容不下，那宇量也未免太小。这些年我也看破了，趁着年青还能受用，实在不必委曲本身。若皇后真的见怪下来，我自领。”我一怔，无言以答。慎嫔已自坐下。
我微微一笑，并不答话。高曜欣然道：“孤之前听母亲说过，君臣之分远在父子兄弟之上，本来姐姐也是如许说的。”
我顿时红了脸道：“胡说甚么？！不准扰了殿下读书。”绿萼伸了伸舌头，忙躲了出去。
高显道：“桂宫别名北宫，向来是太子所居，阔别后宫诸殿。西殿名为祁云，东殿名为祈雨，取自《诗经》之《大田》，有云‘兴云祁祁’，亦云‘兴雨祈祈’，意为云布雨兴，使公私仓廪，俱丰实不足[78]。至于主殿，名为雍肃，取自《诗经》之《雍》，‘有来雍雍，至止肃肃’[79]，意为天子祭奠皇天后土，一使国泰民安，二使江山社稷，后继有人。”
芳馨笑道：“还没来得及端出去，殿下便回启祥殿了。启祥殿也有，想必这会儿殿下已经用过了，女人放心。”
高曜笑道：“听姐姐说了一番事理，是以要早些睡。”
礼毕坐定，皇后浅笑道：“陛下不日便要亲征，已经允了贵妃随军前去。”
绿萼收走了字，一面合上砚台，一面笑道：“芸儿将来必是要跟从出王府的了，如何也能封个才子了。将来必得好好感谢女人才行。”
我笑道：“周亚夫在平吴楚之乱时乃是首功。常言道，功高盖天而不赏。周亚夫虽算不得功高盖天，说一句功高震主却也不为过。恃功而骄，挑起景帝的杀心而不自知，死得不冤。”
【第三十一节 君臣父子】
我问道：“如何说？”
我点头道：“身为臣子既要晓得如何建功立业，更要晓得敛心藏志，归功于主上。切莫像周亚夫普通，叫儿子去买陪葬之物却还不知死期已近。畴昔殿下和皇太子是平起平坐的兄弟，天然要尽力图得陛下的赞美和信赖。现在是君臣，名分已定，殿下就当藏拙才是。”
正谈笑间，只见穆仙领了宫人捧着一盘牡丹花进了东偏殿。苏燕燕道：“搬到守坤宫我才晓得，本来皇后最爱的是牡丹花，每天凌晨，穆仙姑姑必亲身采摘供奉。”
高曜道：“孤也感觉这句话问得好。”
我笑道：“殿下可还记得周亚夫是如何死的？”
不一时苏燕燕与平阳公主款款而入。平阳公主八岁，一张瓜子脸，修眉杏眼，气度贞静。世人见过礼，乳母平氏便带平阳公主去了东偏殿。
未几时，周贵妃带着义阳公主、青阳公主和封若水到了。周贵妃面貌如昔，还是穿戴那件半新不旧的淡绿色桃花曳地长衣。封若水亦身着朝服，未施脂粉却馨风袅袅，书香墨气劈面而来。义阳公主已近十岁，只比封若水矮了半个头，青阳公主也有五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