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春笑道:“姑姑不必惊骇,如果贵妃见怪下来,天然有我。”
两个小内监忙去水缸里捞出半截蝉翼剑,以袖拭干,双手奉上。邢茜仪接过剑尖,连手间断剑一道还入鞘中,淡淡一笑:“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表姐的剑术进境惊人,小妹甘拜下风。”
锦素红了脸:“姐姐言之有理,何况仪容不整,心也不诚。就劳烦姐姐为我梳头。”
启春喘气半晌,歉然道:“剑断了,本日算平局。”
采薇附在我耳边轻声道:“看启春姐姐如何为姐姐出气。”
我点点头,指着妆台上一只长扁锦盒道:“这是甚么?”
桂旗笑道:“皇后去济慈宫向太后存候了。”
我笑道:“这是谁送来的?”
我拨着青金石珠串,沉吟道:“启姐姐为人豁达,见机明白,爱憎清楚,脱手果断,绝非等闲之辈。”
启春收起白虹剑的剑尖:“幸运罢了。只是折断了蝉翼剑,得好好赔不是才行。”
我笑问:“这是甚么?”
守坤宫内走出一名执事宫女,约莫三十五六,高髻金环,面庞清秀。芳馨低声道:“这是守坤宫的执事桂旗。”
忽听有人朗声诵道:“昔有才子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懊丧,六合为之久低昂。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大怒,罢如江海凝清光……”[15]我循名誉去,倒是封若水望着场中吟诗。此时史易珠、封若水与徐嘉秬都在门外旁观,但矜持身份,并不了局。
绿萼披了衣裳,睡眼惺忪地走出来,待看参加下两人各自摆开架式,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绿萼笑盈盈地翻开锦盒,只见八颗水滴状青金石坠裾并排躺着,素净的琉璃绀青色上挥洒点点金斑,镶以银托,确是上品。绿萼赞叹道:“真都雅!”
晨间另有寒气,启春与邢茜仪的春衫都已被汗透。利刃无情,数次贴着衣衫和肌肤掠过。这那里是参议剑术,清楚是性命相搏。
采薇兴高彩烈地拉起启春的手,笑道:“启姐姐你又变短长了,连邢大蜜斯也不是你的敌手了!”
她回眸一笑:“我要去奉侍母亲起家。”
绿萼笑道:“我不识剑术,不晓得是谁赢了。”
只见她一身水色绸衫,系着青玉环,恬然清简,一洗萧索之气。“本该是我先来看姐姐,不想与母亲说话,竟迟了。传闻我刚走,邢女人就与启姐姐比试剑法,好好的两柄宝剑都折了。都说是平局,可鄙谚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总该分个胜负才是。”
芳馨道:“是。奴婢去两宫接赏,顺道问了宫人,方才晓得。”
启春道:“仗了宝剑罢了。”
人群垂垂散去,杜若一脸愧色,上前问安,又道:“女人们方才住出去,便出了如许的事情,都是奴婢奉侍不周。”
芳馨指着右首内官道:“明天凌晨宫门才开,熙平长公主府便来了人,将这些物事交给值房。”又一指右手内官,“这是各宫娘娘赏的。两宫贵妃都说,今后尽有相见的日子,不必谢恩了。”
锦素望着头顶一道湛蓝的天空,神驰道:“畴昔我从未踏足过守坤宫。有好几次,我走到这里,还闻声过花圃里的笑声。现在,我也能去了。”说着加快脚步向右一转,到了守坤宫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