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旬,甘露殿前那两株高大的垂丝海棠发了春意,红花满枝纷披婉垂,轻风过处,落英缤纷香雪满阶。
慕容泓闲来无聊,便令人在树下设了一张小桌三把椅子,请了慕容珵美和赵合来赏花。
细心想想,实在也没甚么可难过的,别说见不到,就算能日夜相处,又如何?她现在的身份是寺人,还能去与他搞基不成?想要安稳风景地活下去,还是老诚恳实抱着慕容泓的镀金腿争夺做到九千岁吧。
如此绝色,只看得慕容珵美与赵合两人目瞪口呆。
“像,天然像。若非有如此姿色,焉能让赢烨阿谁逆首椒房独宠?只不过,”他抬高了声音笑道,“现在但是国丧期,如此绝色在侧,陛下您可千万禁止着些。”
慕容泓扬声唤:“长安。”
“来由?”
慕容珵美虚拳掩唇清了清嗓子,别成心味地与赵合互换一下目光,低声道:“陛下您又何必明知故问呢?”言讫两人都笑了起来。赵合笑得略微有些勉强。
慕容珵美神采一动,道:“陛下是指,夺妻之恨。”
嘉容本也是贵爵之女,自幼被人娇宠着长大,方才及笄便又嫁了一方枭雄赢烨,何曾受过这等屈辱和苛待?故而慕容泓不过叫她当众跪了跪,她便忍耐不住,泪花珍珠般不竭涌出那双莹莹美目,沿着剔透的脸庞滑落下来,恰如牡丹含露梨花带雨,看得民气魂欲碎。
慕容泓冷冷一笑,伸手拿起桌上的玉快意,抵着嘉容的下颌抬起她的脸。
只不过,钟羡与慕容泓貌似干系不好,在宫中该当是没甚么机遇晤到他了,思之甚是难过啊。
“陛下,主子是断了根的,看人客观公道,不带邪念,口中所言,必是心中所想。”长安一脸端庄道。
未几时,侍女奉茶过来,慕容泓号召两人喝茶。
慕容泓神采稳定,居高临下看着嘉容,道:“朕问你几个题目,你好生答复,如有一字不实,朕就挖你一只眼。听清了么?”
赵合性好渔色,见如此绝代才子竟被这般苛待,心疼得眉头都耸了起来。
“跪下。”慕容泓道。
长安脸皮厚,当下用尽统统溢美之词将慕容泓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听得一旁的长命一愣一愣的。他出自耕读之家,故乡被兵祸延及才沦落至此,本觉得统统的寺人中他应当算最识文断字的,未曾想词汇量竟然还不如这个养鸡的?
长安听着赵合那较着是淫词艳曲改编而来的咏花诗,偷眼一瞄劈面的嘉言,却见那丫头一脸崇拜倾慕之情几近要从那双春水盈盈的目中夺眶而出了。
“是。”
就在长安把那幅画卷巴卷巴不晓得放哪儿好的时候,慕容珵美和赵合来了。
“如何,看着不像?”慕容泓见他神采中很有些调侃意味,不答反问。
“外间传闻他对你极好,失实么?”
慕容珵美喝了一口茶,探过甚悄声问慕容泓:“莫非这就是那前朝皇后陶氏?”
阶上支了画架,慕容泓素手执笔,当风作画,宝璐和嘉言捧着文房四宝站在一旁服侍。
长安在一旁觑见,忍不住又看了看慕容泓,仿佛有点明白他非要把嘉容弄进长乐宫的企图,可又有些不敢置信。毕竟他在朝上力保嘉容之时,还不晓得赵合和嘉言这档子事呢。除非,赵合与嘉言这档子事出得与他之初心不谋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