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舆里头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笑声:“你不觉着,瞧那贺秦氏活力怪风趣的?”
红莲见了,心底愈发惴惴不安――贺桢的字,便是“仲竹”。自家蜜斯在手帕上绣了修竹,随身照顾,便是因着对贺大情面丝难断,日夜相思之故。现在,蜜斯却把这意味着相思之意的手帕剪碎了……
太子的气味平复了下来。
谢均多次提点,说太子不太欢畅,现在太子又特地汲引了贺桢……
在秦家与贺老夫人的高压之下,贺桢还是娶了秦檀。贺老夫人这一记棒打鸳鸯,叫方素怜终究只能做了个贱妾,连贺家的名谱都上不得。
贺家并非繁华之家,用的家具、物什皆是劣等,与秦家比起来自是天壤之别。但秦檀在尼庵的那几年过风俗了苦日子,倒也不感觉这贺家有多么的穷酸。是以,即便床榻又硬又硌,她还是一夜沉眠到天亮。
跟在贺桢身后的秦檀,心底也是一阵微跳。
秦檀打扮罢便起了身。站起时,她的袖中落下了一方手帕,她哈腰拾起,见那手帕上头绣着一方翠竹,竹竿瘦长,绣工精美。
贺桢朝怜香院走了一段路,脚步忽而愣住。
谢均笑道:“这男女之事,臣是分毫不懂的。”
桌案后的人懒洋洋一倚,打起眼皮,问:“从皇兄那返来了?如何说?”
――贺桢,你明显爱着阿谁姓方的贱妾,却又为了权势迎娶我,这是不忠。你用八抬大轿迎娶我过门,却要我在今后独守空房,这是不义。世上没有分身其美的事儿,贺大人,你总要二选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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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影微晃,贺桢了望着怜香院,神情木然。
“……均哥!”太子俄然唤住他,用的是与之前分歧的称呼,阴丽的面庞闪现出一丝迟疑,“方才孤说话刺耳了些,均哥你……不要见外。”
“实话实说罢了。”谢均指间一松,又一颗青金石的珠子滑至掌心,“燕王多疑,不近家姊。姐姐独在王府,一旬半月才气见一回燕王,甚么事儿都办不了。”
谢均道:“一些小事罢了。”
丫环语罢,秦檀便悄悄想笑:这大婚次日,夫君竟跟着姨娘一起来,真是人间奇闻。贺桢会如此作为,还不是怕本身欺负了他的心上人,忙着撑腰来了。
谢均阖着眼,拨了颗朝珠,慢条斯理道:“太子殿下,家姊不过一介后院妇人,怕是办不了这事儿。”
贺家不大,里外三进,是贺桢考进同进士后吏部批拨下来的宅子,稍作创新补葺便给了贺桢,角角落落里都透着股陈腐之气。秦檀携着两个丫环,到贺老夫人处给婆婆敬茶。
“桢儿,大婚之夜,你又要去那里?”贺老夫人拉长着脸,怒道,“莫非你又想去阿谁贱人处欢愉?前人的圣贤书都读到哪儿去了?为了一个整天不安于室的贱妾,你就要获咎秦家吗?!”
谢均出正殿时,太子妃殷流珠还在外头守着。春季的风有些冷,一吹就叫人起一层疙瘩,殷氏穿的薄弱贴身,手里还提了个楠木金丝的盒子,追着问谢均道:“太子爷又起火了?我听里头好大声响呢。”说话时,眉宇间俱是体贴。
贺桢拜别后,怜香院的灯火亮了大半宿,直到丫环送来贺桢在书房睡下的动静,灯火这才燃烧。
秦檀手背托着下巴,一副浑不在乎的模样:“贺老夫人?她可不敢对我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