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宫城,以东为尊。越靠近皇道,则越为高贵。这椒越宫紧挨着皇后的景仪宫,乃是妃嫔宫室里最东边的位置,难怪皎月如此高傲。
周娴虽心有不甘,还是老诚恳实地下去了。
秦檀气定神闲,淡淡道:“启禀娘娘,我熟谙一名精通占天之术的象师。入宫之前,他得知我要来见贵妃娘娘,特地奉告我,说‘贵妃娘娘恶梦已久,日日难以安睡’,并将解法奉告于我。事关您梦魇之事,不若还是请周女人遁藏一二?”
恭贵妃的贴身宫女皎月踏出殿来,瞧向秦檀。
“是呀,贺夫人。”周娴帮腔,“我姑姑可与王妃分歧,是个分外讲究端方的主子。贺夫人在王妃面前能够没大没小,在贵妃娘娘面前可不能猖獗!”
恭贵妃倒不见很多么心疼周娴,但贵妃不喜谢盈,这是显而易见的。人间婆媳多反面,更何况天家乎?恭贵妃想把谢盈紧紧按在手内心,谢盈倒是个出身崇高碰不得的,恭贵妃如何能不气?
这会儿,秦檀的脚已酸软非常,但她愣是没暴露一丝弱态,还是笑得安闲。
恭贵妃的面色一白,带着护甲的手指微微抖了起来:“你……你到底是如何晓得的……”
“本宫晓得。”恭贵妃稳了稳神,道,“娴儿,你先下去吧。”
贵妃宫里的安排皆是上乘,饶是周娴已看了无数次,还是有些被迷晕了眼。
周娴朝右耳房走去,脚步细细碎碎。
“让秦檀替陛下抄经,实乃秦檀之幸。只是,在抄经前,秦檀有几句话想禀明贵妃娘娘。不知,周娴女人可否遁藏一二?”秦檀道。
没一会儿,秦檀的脚便有些酸软,身子开端摇摇欲坠。她咬着牙,一声不吭。一旁的皎月看了,笑着解释道:“贺夫人,怪皎月健忘奉告您了,我们娘娘担忧陛下龙体,每日这个时候皆要在小佛堂念佛,外人不成打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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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檀笑笑, 不怒不恼, 跟着皎月朝屋子里去。方跨过门槛, 秦檀便问皎月:“贵妃娘娘是一向住在这椒越宫, 多年未曾移宫么?”
“贺夫人,抄经一事,贵在心诚。”周娴私行开口,语气荏弱,“您如果心有邪念,恐怕这抄的经文便入不了佛祖的眼,还得重抄一遍。”
——对啊,本日是燕王入宫向恭贵妃存候的日子!阿谁穿嫩绿色衣衫的宫女,既不是恭贵妃的婢女,也不是贺夫人的丫环,而是燕王的丫头!
皎月瞧秦檀的眼神,就和瞧乡间人似的:“回夫人的话,这宫中的殿宇,与官方的屋舍自是不一样的。不说二百年,便是三百年、五百年,那也是不会陈旧的。皇上年年命人装点椒越宫,又怎会需求补葺?”
锦鸾斋的小佛堂前,秦檀对恭贵妃说道。
恭贵妃在紫檀卷云纹帐桌旁坐下,手指拨弄着小香炉的盖子顶,收回叮当叮的清脆响声。
周娴仔细心细读了一遍纸上的字,嘴边挂起甜美的笑容,伸手将这纸条探进长明烛里烧毁。
贵妃面色庞大,心道:莫非,秦檀口中的象师,当真有那么一分本领?
因那女子藏得太快,周娴只能看清她穿了身嫩绿色。
贵妃乃是正一品封号,秦檀这等无诰命的妇人不能在她面前猖獗。恭贵妃不喊起,秦檀便得保持着屈膝低头的姿式,一向施礼下去。
恭贵妃迩来恶梦几次,夜夜难以安睡,吃遍了安神助眠的药,却无济于事。贵妃久浸深宫,一双手并不洁净;那梦中有无数鬼怪,贵妃心虚,愈发惶恐。这也是为何秦檀见到她时,她眼底会有一缕疲色的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