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不承诺:“二娘好执古,俺世人就没些份上儿?现在不打发肩舆,等会他爹来,少不的也要留二娘。”
月娘听了,忙说道:“奴讽刺,斗六姐耍子。俺姐妹们人多,那里有这很多相送。”众女眷都笑了起来。
玉楼说道:“俺世人再三劝说二娘,二娘只是推,不肯吃。”
拜了月娘,又请李娇儿、孟玉楼拜见了,然后是潘弓足来到。
过了五日,便是元宵。西门庆先一日差玳安送了四盘羹菜、两盘寿桃、一坛酒、一盘寿面、一套织金重绢衣服,写了吴月娘的名字“西门吴氏敛衽拜”,送与李瓶儿做生日。瓶儿才起来打扮,叫了玳安到卧房里,说道:“前日打搅你大娘那边,本日又教你大娘操心送礼来。”
弓足那里肯受,相让了半日,两个还平磕了头。弓足又谢了瓶儿送的寿礼。正巧,吴大妗子和潘弓足的母亲潘姥姥也都在此,都一同见了。
孟玉楼接嘴说道:“二娘本日不是因与六姐做生日,还不来哩!”
弓足揎起袖子,说道:“她的手里是她手里的帐,我也敢奉二娘一盅儿!”满斟一大杯,递与瓶儿。瓶儿接过,仍放在面前,不肯吃。
瓶儿道:“不枉了五娘有福,好个姐姐。”
瓶儿说道:“奴也想和众位娘叙些话儿。不瞒众位娘说,小家儿人家,初搬到那边,拙夫又没了,家下没人,奴那屋子后墙,紧靠着乔皇亲花圃,好不空旷,晚夕常有狐狸打砖掠瓦,奴又惊骇。原有两个小厮,阿谁大小厮又走了,只是天福儿小厮看管前门,后半截通空落落的。倒亏了这个老冯是奴旧时的人,常来与奴浆洗些衣裳,与丫头做鞋脚。”
瓶儿又磕下头去,一口一宣称呼:“姐姐,请受奴一礼儿。”
日西天昏时分,冯妈妈从后边雪娥房里吃得脸红红的出来。催逼瓶儿起家,若不起家好打发肩舆归去。
月娘又说道:“闻说二娘家门首就是灯市,好不热烈,到明日俺们看灯去,就往二娘府上望望,休要推不在家。”
大师互让坐下,唤茶来吃了。
世人正吃点心茶汤,只见冯妈妈蓦地走来。世人让她坐下吃茶。冯妈妈向袖中取出一方旧汗巾包成的包儿,翻开,现出四对金寿字簪儿,递与瓶儿。瓶儿接过来先奉了一对与月娘,然后李娇儿、孟玉楼、孙雪娥每人一对。
正说着,只见弓足换了装束,打扮一新走了出来:上穿沉香色潞绸雁衔芦花腔对衿袄儿,白绫竖领,妆花眉子,溜金蜂赶菊纽扣儿;下着一尺宽海马潮云羊皮金沿边挑线裙子,大红缎子白绫高底鞋,妆花膝裤;青宝石坠子,珠子箍。世人见了,与孟玉楼一样打扮,分歧之处,弓足鬓角边撇着一根金寿字簪儿。
弓足说道:“姐姐还不知,奴探听来,这十五日恰是二娘生日。”
“奴那里能打造得出这般好簪儿,是花二娘送的。”弓足笑着说道。
这时,月娘陪着吴大妗子从房里出来,瞥见弓足陪着瓶儿坐,问道:“她潘姥姥怎的不来陪花二娘坐的?”
月娘说道:“此是他女人哩。”
瓶儿还了万福,责怪道:“你就别再说了,多亏大官人顾问,奴家不知如何报答。”
瓶儿赶紧说道:“奴到那日奉请众位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