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夕,西门庆袖着马鞭子,进了新房当中。玉楼来到弓足房中,二人叮咛春梅把门关了,不准一小我来。然后立在角门儿外悄悄听觑,看内里怎的动静。
闻声哭声,西门庆心中更是大怒,教她下床来,脱去衣裳跪着。瓶儿渐渐下得床来,延挨着不脱衣裳。西门庆上前一把拖翻在床前地上,袖中取出马鞭,抽了几鞭,瓶儿方才脱去高低衣裳,战兢兢跪在地上。
玉楼只得说道:“你恼的也是,她也吃人骗了。”
“这是我的银子包。”西门庆想混畴昔。
这一夜,弓足独宿。虽说弓足也不但一日独宿,这夜独宿偏难以入眠,只是在床上展转几次。西门庆近在天涯,却与别的女人宿在一起,这是弓足头一次碰到。她不时坐将起来,见那边新房还是灯烛光亮,想起西门庆常提起的和瓶儿同乐的事儿,心中实实好不难受。近五更天时,才见新房灯熄。弓足本身才迷含混糊睡去。
此时,玉楼世人也在月娘房中说话,劝月娘与西门庆和好。月娘不肯,正在气头上,见瓶儿出去,叫小玉安设座儿与她坐,孙雪娥也来了,瓶儿都送了茶,一处坐着。
西门庆说道:“她们银的倒有两三顶,只没金的。”
瓶儿流着泪说道:“这怎说呢?悔也是迟了。只因你一去了不见来,把奴想得邪了。后边乔皇亲花圃里常有狐狸,要便半夜半夜,化名托姓变做你,来摄奴精华,到天明鸡叫时分就去了。你不信,只问老冯和两个丫头,便知真假。厥后把奴摄得看看至死,这才请蒋太医来看。奴当时好似掉在面糊盆里普通,叫那厮骗了,说你家中出了祸事,上东京去了,将来房屋财物都要充官。奴不得已,才走下这条路。谁知这厮砍了头是个债桩,被人打上门来,轰动官府。奴忍气吞气,丢了几两银子,立即将他撵出去了。”
弓足生疑,伸手往他袖子里就掏,取出一顶金丝髻来,说道:“这是你的银子包?这是她的髻!拿哪去?”
“一件九凤钿儿,满破使了三两五六钱金子够了。大姐姐那件用心,我秤只重一两六钱。剩下的,你好歹替我还是也打一件九凤钿儿。”
世人听了,都替瓶儿捏两把汗。
西门庆说道:“罢么罢么,小淫妇儿,只参谋甚么,我另有事儿要办哩,返来再说不迟。”说着要往外走。
“你既不干,昨日那等雷声大雨点小,要打着教她吊颈的,本日她拿出一顶髻来,使得你狗油嘴,鬼推磨,不怕你不走。”
第二日晌午前后,瓶儿才吃了些粥汤儿。西门庆闻知,对娇儿世人说道:“你们休信那淫妇,装死唬人,我手里不放过她。到晚夕,等我进房里去,亲看着她上个吊儿我瞧,我才信。不然,吃我顿好马鞭子!贼淫妇,不知把我当谁哩。”
此时,瓶儿喉中哽咽作响,哭出声来。月娘世人一块石头才落地,好好安抚她睡下后,各自回房安息去了。
瓶儿打扮打扮结束,上穿大红各处金对衿罗衫儿,翠蓝拖泥妆花罗裙,迎春抱着银汤瓶,绣春拿着茶盒,走来上房,与月娘世人递茶。
过了一些时,西门庆也进了房来,奉告她已找了银匠打造糊口,又同她筹议道:“二十五日请官客吃会亲酒,明日发柬。少不的拿帖儿请请花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