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梅故作撒娇道:“罢么,你们这般支令人,怎拿来?”
西门庆也笑了:“小淫妇儿,你晓得就好说话儿了。”
弓足问春梅:“谁在说话?莫非主子溺毙着石头?”
弓足拿在手里,与另一只鞋比较,都是大红四时花嵌八宝缎子白绫平底绣花鞋儿,绿提根儿,蓝口金儿。只要鞋上锁线色儿差些:一只沙绿锁线儿,一只是翠蓝锁线,不细心认不出来。弓足套在脚上试了试,寻出来的这一只略紧些,这才恍然大悟,知是来旺儿媳妇惠莲的鞋,内心想:“哼,不知几时给了贼能人,不敢拿回屋里,悄悄藏放在那边,不想却被主子翻将出来。”因而说道:“这鞋不是我的。主子,快与我跪着去!”叮咛春梅:“拿块石头与她顶着。”
弓足说道:“小肉儿,你头里使性儿跑了,如何又送将来了?”
本来,鞋是小铁棍儿昨日进花圃玩耍时在葡萄架下拾的,凌晨遇见经济,见经济手上拿着一副银网巾圈儿,便拿出这鞋来换,被经济认出是弓足的鞋,哄了拿来交还弓足。
西门庆问道:“角门子关上了不?”
“娘,你若穿了鞋,怎的屋里没有?”
经济说道:“我笑你定是丢了些甚么东西。”
三人一处坐下,拿起鞋面,你瞧我的,我瞧你的。玉楼问弓足:“六姐,你平白又做平根柢红鞋做甚么?不如高底鞋好着。你若嫌木根柢响脚,也像我用毡根柢,却不好?走着又不响。”
春梅不肯去,弓足叮咛再押着去寻一遍。春梅无可何如,押着她到处寻觅,天然没有。秋菊慌了,被春梅打了两个耳光,要拉返来见弓足。
“小油嘴,看我投个肉壶,名唤金弹打银鹅。你瞧着,若打中一弹,我吃一盅酒。”西门庆向水碗内取了玉黄李子,向弓足牝心打去,连续打中三个。这西门庆连续吃了三盅药五香酒,又令春梅斟了一盅儿,递与弓足吃。又把一个李子放在牝内,不取出来,又不可事。急得弓足春情没乱,淫水直流,又不好去抠出来的。只是昏黄星眼,四肢然于枕簟之上,口中叫道:“好个捣蛋的朋友,玩弄奴死了!”莺声颤掉。那西门庆叫春梅在旁打扇,只顾吃酒不睬他,吃来吃去,仰卧在酒徒椅儿上打睡,就睡着了。
弓足岂肯信,说道:“你没这个心,就赌个誓。淫妇死得不知往哪去了,你还留着她鞋做甚么?迟早看着,好思惟她不是?端庄俺们和你好一场,你也没这个心儿,偏对她就有这些儿的。还教人和你一心一意哩。”
西门庆见弓足肝火冲着本身来,也不问青红皂白,来去启事,一时性起,走到前边,见那小猴子正在石台基旁玩耍,冲了上去,揪住头发,拳打脚踢,打得这孩儿杀猪也似地叫喊才住了手。
“贼主子,不装憨儿!必定只在这屋里,你替我诚恳寻才是的。”
西门庆笑道:“罢了,怪小淫妇儿,只顾胡说。她在时,也没在你面前行差了礼法。”说着,搂过弓足亲嘴儿,两个云雨做一处。
春梅说道:“教人四周寻你们,谁知你们又来这里了。”
“胡说!我没穿鞋出去,莫不我精着脚出去的!”
经济笑着说道:“五娘,你拿你袖的那方汗巾儿赏与儿子,儿子便与了你的鞋儿。”
弓足一把拉住:“怪短折的,会做样儿!来旺媳妇死了,没人磕牙打嘴,才来认老娘了?”又问道:“你是猜着我不见了甚么物件儿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