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足说道:“不消了,本日我偏了杯,反复吃了双席儿。不坐了。”说着,扬长抽身而去。
安然儿拿了灯笼一起走来,半路,只见来安儿跟着肩舆过来了,忙上前说道:“小的来接娘来了。”
西门庆又进了书房,书童双手递茶。西门庆接过来,对他努了努嘴。书童知意把门关上。西门庆放下茶,把他搂进杯中,捧着他的脸儿亲嘴。又问道:“我儿,有人欺负你不?”
“他让小的?他胆儿大哩,娘们都不放在心上。”
刘婆子因而给了两服大黑丸子药,教月娘用艾酒吃了。半夜,胎儿掉了下来,在马桶内。点灯拨看,还是个男胎,已成形了。这天早晨,西门庆返来得迟,在玉楼房中歇宿,不知此事。次日,玉楼到上房问月娘,月娘实说了,并不让玉楼说给西门庆听。
弓足与瓶儿匀了脸,同潘姥姥今后边来,陪大妗子吃酒。吃到日落时分,把姥姥和大妗子用轿送走。世人立在门首,孟玉楼说道:“大姐姐,本日他爹不在,我们往对门乔大户家瞧瞧屋子去。”
安然儿应道:“娘的叮咛,小的晓得了。小的说的话,娘也只放在内心,休要说出小的一字儿。”
这时,月娘内心惦着孩儿,过来看视,正瞥见陈经济仓促跑去,便问:“陈姐夫在这里做甚么来?”
弓足听了,半日不言语,然后骂道:“贼能人!把我只当亡故了的普通。一发在那淫妇屋里睡了长觉也罢。到明日,只去倚靠那尿胞种好了。”又对着轿夫张川儿说道:“张川儿。你听着,你是脚踏千家门、万家户的人,那里一个才尿出来多少时儿的孩子,便欢乐得了不得,就筹算长远倚靠了?”
月娘流着泪,说道:“下来罢!”
安然儿又说道:“小的另有桩事对娘说。小的若不说,到明日娘探听出来,又说小的不是了。”
书童就把安然儿如安在五娘面前学舌,讲干了肮脏谋生的事说与西门庆听,又说道:“前日爹叫小的在屋里,他和画童在窗外听觑,小的出去舀水与爹洗手,亲眼瞥见他。他还在外边对着人骂小的蛮主子,各式欺负小的。”
书童说道:“小的有桩事儿,不是爹问,小的不敢说。”
经济走到铺子里,发明钥匙不见了,一起寻来,又回到瓶儿房里。钥匙早被迎春拾着,弓足取过收了。见经济返来问钥匙,世人装着不知,只要瓶儿忍不住笑了。弓足硬要陈经济再喝几杯,唱几支曲儿听听。经济无可何如,只得唱了两支。弓足还不对劲,陈经济因前边铺子等钥匙用,急得发跳。瓶儿和潘姥姥劝弓足罢了,弓足又要经济喝了一杯酒,唱了两支曲子,才把钥匙还给了他。小伙子拿了钥匙仓猝跑了。
走到门口的弓足接过话来讲道:“我拜你?你还没修福来哩。主子不大胆,甚么人大胆?”
“住嘴!”弓足喝道。本来西门庆爱好书童儿清秀,安排书童儿住在书房,常时去书房和书童儿亲亵,亲嘴戳屁股眼儿。弓足传闻过此事,只是不便说出。有一次,西门庆要同潘弓足玩“后庭花”,潘弓足才悟出此事。她听安然儿说到这边上,当即止住他。“没廉耻的昏君强盗!卖了儿子招半子,相互倒腾着做。”想了想,叮嘱安然儿:“等他再和那蛮主子在那边干这肮脏谋生,你就来告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