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好说的,她不是房里,是大老婆?还不知是谁家的种儿哩!”弓足咬住这句话不放。
“谁知他是哪来的。”弓足说道,“你还没瞥见哩,他先前从外边拿出去,用袄子袖儿托着,恰是八蛮进宝似的。我问他是甚么,要他给我瞧瞧。他头儿也不回,直往那房里钻。过了一会,就乱起来,就不见了一锭金子。你猜他怎说:‘不见了,由他,渐渐寻吧。’你家就是王十万也使不得。一锭金子,起码重十来两,值五六十两银子,平白就罢了?瓮里走了鳖,摆布是她家一窝子,再有谁进她屋里去!”
潘弓足在一旁接过话来:“嫌人家里房里养的,谁家是房外养的?就是本日乔家这孩子,也是房里生的。你就别说长嫌短的了。”
冯妈妈叫苦道:“耶,耶!我老身在这里这几年,就是根针也不敢动。娘白叟家晓得我,我也不爱金子。你们守着哥儿,怎冤枉起我来?”
西门庆偏不断步,边走边答道:“等返来与你瞧吧。”回身进了瓶儿房。
瓶儿问道:“金子你收了一锭去了?如何只三锭在这里?”
就弓足这几句话,说得西门庆急了,走上前一把把弓足拉了过来,按在月娘炕上,抡起拳头就要打下去。
玉楼说道:“你就少说两句吧。不过也说得是。论起来还早哩,才养的孩子,割甚么衫襟?不过是图个来往罢了。”
月娘还是要留大妗子下来:“大妗子,亲家若不去,只在你身上。”存亡把大妗子留下了,然后作辞上轿。
瓶儿说:“头里因大妗子她们来,乱着,就健忘了。寻觅起来,把她们也唬走了。”说着,把那三锭金子交与西门庆收了。
西门庆却说道:“到底是谁拿了?由他,渐渐儿寻吧。”
潘弓足闻声这边嚷嚷,得知孩儿耍没了一锭金镯子,赶着走来后边告月娘说:“姐姐,你看三寸货干的谋生!随你家怎的有钱,也不该拿金子与孩子耍。”
瓶儿说道:“我没曾收,不是拿汗巾子裹着的么?”
秋菊被打胡涂了,本身但是一闻声叫门就开了的,说迟,也就迟了那么几步。
玉楼听了,不言语,自个开门去了。
吴大妗子也劝道:“乔亲家,别的日子你不去罢了,到十五日是你亲家生日,也不去?”
弓足一脸通红,抽身走了出来:“谁这里说我有说处?可知我在这个家是没说处了!”走到月娘房里,想到本日酒菜上月娘与乔大户家做了亲,瓶儿也是披红簪花递酒,心中本已是有气,来家又被他骂了两句,更加气急了,竟哭了起来。
西门庆说道:“我丢下就出去了,充公那锭金子。”
西门庆并不非常对劲这门婚事,说道:“既然做了亲也就罢了,只是有些不班配。乔家虽说同你们吴家有亲,他只是个县中大户,白衣人。你我现在现居着这官,又在衙门中管着事,到明日会亲,酒菜间他戴着小帽,与俺这官户如何相处?很不雅相。前日,荆都监央及营里张亲家,再三和我做亲,我嫌他是房里生的,以是没曾承诺。不想倒与他家做了亲。”
西门庆丢下四锭金子去了。
这时,孟玉楼出去,见弓足哭得悲伤,安慰道:“你只顾恼甚么?随他说几句不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