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儿不提弓足指骂之事,只说是心中不安闲。
西门庆偏不断步,边走边答道:“等返来与你瞧吧。”回身进了瓶儿房。
瓶儿说道:“我没曾收,不是拿汗巾子裹着的么?”
西门庆回家来,入房看官哥儿,见瓶儿哭得眼红红的,睡在炕上,忙问怎回事。
西门庆便把商客还银子利钱的事说了。瓶儿取了一方汗巾儿,把金镯子裹了,再给孩子耍子。
玉楼说道:“你就少说两句吧。不过也说得是。论起来还早哩,才养的孩子,割甚么衫襟?不过是图个来往罢了。”
瓶儿说道:“那里来的?只怕冰了他手。”
冯妈妈叫苦道:“耶,耶!我老身在这里这几年,就是根针也不敢动。娘白叟家晓得我,我也不爱金子。你们守着哥儿,怎冤枉起我来?”
月娘说道:“刚才她们从那边过来奉告了我。不知哪来的金镯子。”
“你充公,往那里去了?寻了一日也没有找着。奶子推老冯,急得老冯矢语发誓,只是哭。”瓶儿说道。
瓶儿问道:“金子你收了一锭去了?如何只三锭在这里?”
西门庆丢下四锭金子去了。
走弓足门首过期,被弓足瞥见,叫住问道:“你手里托的是甚么东西?过来我瞧瞧。”
吴月娘在头里,接下去是李娇儿、孟玉楼、潘弓足、李瓶儿,快意儿和惠秀随后。快意儿肩舆里用红绫小被把官哥儿裹得严严的,还怕孩儿着冷,脚下又蹬着铜火炉儿。到了家门首下轿,西门庆正在上房吃酒。月娘世人出去,道了万福,坐下。月娘便把本日酒宴上的事说了。
快意儿说:“汗巾子也落在地下了。那锭金子会丢那里?”
这一说,屋里乱了。快意儿问迎春,迎春问冯妈妈。
次日,待西门庆往衙门中去了,弓足把秋菊扯到院里,教她顶着大块石头,跪在院中。跪到她本身梳了头,叫了画童儿来扯去秋菊的衣裳,拿板子打着,骂道:“贼主子淫妇!你从几时这般了不得?别人兴你,我却不兴你!姐姐,你也知我这小我,姑息些罢了。平白撑着头儿,逞甚么强?姐姐,你休要倚着。我到明白,洗着两个眼儿看着你哩!”骂了又打,打了再骂。那秋菊痛得似杀猪般地哭叫。
潘弓足闻声这边嚷嚷,得知孩儿耍没了一锭金镯子,赶着走来后边告月娘说:“姐姐,你看三寸货干的谋生!随你家怎的有钱,也不该拿金子与孩子耍。”
奶子快意儿问瓶儿:“娘,没曾收哥儿耍的金子?只三锭,少了一锭。”
月娘指责道:“论起来,这金子也不该拿与孩子,沉甸甸冰着他,一时砸了手脚怎了?”
这时,西门庆出去,把失金子的事说了,叮咛月娘:“你与我把各房里丫头叫出来鞠问鞠问。我使小厮上街去买狼筋了。早拿出来便罢,不然,我就用狼筋抽起来。”
这时,孟玉楼出去,见弓足哭得悲伤,安慰道:“你只顾恼甚么?随他说几句不就得了?”
“谁教你说话不留着点。他不骂你骂谁?”玉楼说道。
秋菊被打胡涂了,本身但是一闻声叫门就开了的,说迟,也就迟了那么几步。
“我不好说的,她不是房里,是大老婆?还不知是谁家的种儿哩!”弓足咬住这句话不放。
瓶儿说:“头里因大妗子她们来,乱着,就健忘了。寻觅起来,把她们也唬走了。”说着,把那三锭金子交与西门庆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