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医官客气了几句,西门庆陪坐用茶,送出门去,随即具有一匹杭绢、二两白金,使琴童儿讨将药来,名曰归脾汤。马上折磨,让瓶儿乘热吃下,谁知其血越流得凶了。西门庆慌了。又去请大街口的胡太医,这胡太医说是气冲血管,热入血室。用药以后,不见有一丝结果。
陈经济向前作揖,奉上卦金,说道:“有一命,烦先生推算。”因而,把瓶儿八字报出:女命,年二十七岁,正月十五日中午。
是夜,瓶儿房里贴了符,瓶儿还是非常惊骇。西门庆赶来护她,决定次日请潘羽士遣邪,又让人去请冯妈妈来作伴。
月娘说道:“你就别再与她药吃,她饮食先阻住了,肚腹空空,只顾拿药淘渌她,她受得了?”想了想,又说道:“前者那吴神仙算她二十七岁有血光之灾,本年却不整二十七岁?你不令人寻这吴神仙去,听听他的,也许有效。”
西门庆真的问了声瓶儿。瓶儿昂首看了一眼,低声说道:“他敢是太医。”
瓶儿见他悲伤,说道:“我的哥,你还往衙门中去,只怕误了你公事。我无妨事。只吃下边流的亏,若得止住不流了,再把口里放开,吃下些饮食儿,就好了。你男人汉,在房中守着干甚么?”
莫道立室在晚时,止缘父母起初离。
应伯爵与谢希大来访,一面安慰西门庆,一面奉告门外五岳观有个潘羽士,受的是天心五雷法,善遣邪,人唤潘捉鬼,常将符水救人。要西门庆去请来为瓶儿驱邪治病。
“又不泄泻,倒是甚么?怎生害这个病,教人摸不着脑筋。”赵太医胡猜了半日,又想了好久,说道:“我想起来了,不是便毒鱼口,定然是经水不调匀。”
“不是?如何面色这等黄?不然,定是脾虚泄泻。”
这赵太医说道:“老爹,无妨事,死不了,还认得人哩。”
西门庆说:“实说与先生,房下如此下边月水淋漓不止,以是身上都肥胖了。你有甚么急方,合些好药与她吃,我重重谢你。”
瓶儿笑了:“好傻子,只不死,若要死,你守在这里就拦得住?”又说道:“我有话想对你说,又一向没说。不知怎的,这些日子,只要房中没人,心中就惊骇。好似影影绰绰有人在这跟前普通。夜里便梦见他,拿刀弄杖,和我吵嚷,孩子也在他怀中。我去夺,反被他推倒,说他那边又买了屋子。来缠我好几遍了,只叫我去。”
西门庆说道:“女妇人,那里便毒鱼口来?你说这经事不调,倒有些近理。”
“敢是饱闷饮食,饮馔多了。”
次日,观音庵的王姑子来了,挎着一盒儿粳米,二十块大乳饼,一小盒儿十香瓜茄来看望瓶儿。瓶儿见了,赶紧教迎春把本身搀扶起来。五姑子先说了前次印经卷的事,把带来的东西交给迎春,要迎春去熬碗粳米弱,蒸两个乳饼给瓶儿吃。迎春立即去办了来,奶子快意儿用瓯子喂了半日,只吃了三两口粥儿,咬了一些乳饼儿,就点头不吃了。王姑子揭开被褥,见瓶儿身上瘦得只剩骨架子,唬了一跳,说道:“这才几日,我的奶奶,我去时不是好些了,如何瘦成这个模样?”
西门庆已是火冒三丈,只是忍住不发,叫小厮到前边铺子里称一钱银子,将赵太医打收回门。
黄先生说完,将数抄了,封付与经济拿来家中。西门庆正与应伯爵、温秀才坐着说话,见经济抄了数来。拿到后边讲解与月娘听。西门庆听知凶多吉少,眉头紧皱,忧愁塞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