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苏的目光落在一旁的逐光剑上，清冷的月辉透过竹窗落在剑身上，幽幽荧光如水般涌动，映在他深不成测的乌黑双眸中。
怀苏不由莞尔，冷静弥补了一句：阿漓最霸道。
怀苏的心顿时软了。他的手枕在她脖子下，低下头，鼻间便充满着她发上淡淡的芳香。苏漓唇畔犹自挂着一抹半是委曲半是满足的笑意，不晓得是做了甚么样的梦，那梦里可有他？
怀苏垂下眼睑，苦笑，用指尖描画她甜睡着的眉眼。
世人都说，龙之一族，最是多情，也最是无情，等闲地喜好，等闲地健忘，却甚少真正往内心去，只怕统统的龙族，都未曾真正爱过人。那人如此，阿漓也是如此。
怀苏夙来暖和，此时语气淡淡，却难掩一丝傲然。他活了数万年，生自泰初，落地成圣，被称为古神族，三祖神之下最强大的存在。不周山之战后，三祖神接踵寂灭，不周仙翁早已不知浪荡到哪个异界，现在天上地下，又有哪个能与他对抗？
怀苏的认识开端恍惚，他晓得本身的元神又快消逝了，或许本身应当从速分开，回到飞霜殿，但是阿漓暖和的手让他不舍得松开……
“或许……天帝只是低估了你在我心目中的职位吧。”怀苏的心机转了几转，决定临时瞒着她本相。
“不是我……”怀苏神采仿佛有些欣然，苗条的指尖悄悄顺着苏漓的长发，苏漓受用地眯了下眼，独自找了个舒畅的位置，趴在怀苏膝上由着他顺毛抚。怀苏低着头看她熟谙的行动与姿式，仿佛三千年畴昔，有些小龙的习性仍在她骨子里，一点没有变，这让他莫名地感觉有些淡淡的愉悦。
苏漓嬉皮笑容地贴了上去：“就晓得师兄最好了……只是……”
可毕竟还是割舍不下。
他本觉得阿漓一辈子都不会明白何为男女之爱，直到那一日循环镜里，看到她为傅行书身挡雷劫，情愿放弃成仙的机遇，放弃她的怀苏师兄，只愿一辈子陪着她的行书哥哥……
怀苏笑了笑：“我虽力不能及，但始终存眷着烨国的一举一动，特别正心上人又是蓬莱的客座长老，有些动静我便能更等闲得知。并且，我托梦于正心上人之时，也明白指了你的名字，他是决然不会弄错的。”
苏漓已是半睡半醒的状况，听到逐渊的名字，鸦翅般的睫毛微微一颤，眼神有些苍茫，又有些难过，不自发地悄悄一叹：“是我扳连了他……”
本来是阿漓先不要他了……
阿漓待他如兄如长，敬他爱他，但是她给他的依靠，不是他想要的那一种。
“阿漓，在你眼里，我到底算甚么……”怀苏执起苏漓暖和的手，悄悄摩挲着她柔滑的手背，俯下身，将微凉的唇瓣落在她的手背上。“是师兄，还是饲主……罢了……”
“我……忘了……”
苏漓的呼吸变得迟缓而悠长，说的话也含混不清起来。
“那些人……”怀苏不觉得然地一笑，“我便是凡人之身故了，也不过元神归位罢了，他们没有才气将我打得形神俱灭，便不敢来抨击。天界那些神仙，不过是欺软怕硬的东西。”
那一刻，地府生生被震塌了一半，他嘴角溢出鲜血，忍着心口剧痛，回身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