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隽见她固然认错,但嘴角仍藏不住倔强和委曲,晓得她心中并不非常佩服。他本日也是思路纷杂,思来想去,脑海中都是苏漓的脸,以他的脾气,弟子如有错,直接惩罚便是,但对着苏漓,他却实在感到了故意有力,打不得、骂不得。
容隽感知到苏漓的气味一乱,随即便是落水声,忙停下箫声转头看去,只见苏漓一动不动,神采惨白地落入水中,稠密的黑发在水中飘散开来,四周的水乃至被鲜血染成淡淡粉色。
苏漓神采仍非常惨白,但还是点了点头,朝苏允凰暴露一个笑容:“略微歇息一下就好了,没有甚么大碍。”
“阿漓!”容隽神采剧变,飞扑而去,足尖在水面上一点,便伸手将苏漓从水中捞出,放在中间草地上。
方才有些震惊的心又缓缓沉了下来,因为容隽发明,苏漓底子没喊过他的名字。
苏漓的呼吸一会儿陡峭,一会儿又短促起来,睫毛轻颤着,眼皮下不住转动着,明显是做起了恶梦,口中一会儿喊着行书哥哥,一会儿喊着萧白,一会儿喊着逐渊……
但是……
苏漓苦笑,心想真是瞒不过师尊,只好诚恳交代道:“回禀师尊,弟子去看了余长歌和薛统的对决,不慎遭到涉及,是以受了点重伤。”
丹药入腹,一股温热的气味便在腹中缓缓分散开来,苏漓仿佛自寒冬落入了温水当中,既暖和,又感觉有些砭骨,收回悄悄一声嗟叹,无认识地往容隽怀里缩了缩,只感觉那处才叫人放心舒畅。
容隽当下不敢再担搁,将苏漓盘膝扶正,双手贴在她后背上,源源不竭的灵力涌入她体内,助她理顺内息。苏漓体内暴走的灵力,便如一盆凉水泼入热油当中,犯贱四射,难以停歇,容隽眉头舒展,使出了十成的力量,废了很多工夫,才勉强将那些灵力赛过。
这一声低喃容隽听得清楚,心想应当是苏漓幼年时熟谙的玩伴,只是这个名字仿佛并没有呈现在新弟子中,跟苏漓受伤会有干系吗?容隽早已灵敏地发觉到,苏漓内伤,不但仅是遭到灵力打击,跟她的表情也有极大干系,方才她的情感到当是颠簸太大,这才导致内伤减轻,吐血倒是小事,反而是她之前强压着伤势反而更倒霉于规复。
“行书哥哥……”苏漓眉心紧蹙,在心中冷静念着阿谁名字,仿佛看到那双和顺而缠绵的眼,本是乌黑而清澈的双眸,俄然之间染上了浓得化不开的猩红,像是渗入了鲜血与险恶,而眼中的绵绵情义,也在转眼之间化为滔天杀意,向她劈面扑来。
苏允凰半蹲在她身前,眼中尽是忧色:“你感觉如何样?”
想起容隽的本领,苏允凰也没甚么思疑,再看苏漓认识复苏,中气也规复了,便听了苏漓的安排。“薛统和余长歌都受了重伤,方才那名长老已经将他们都带去医治了,既然你没有事,那我们也走吧,你和容隽真人约在了那里,我送你畴昔吧。”
容隽也没有多话,回身便又回到小竹轩。苏漓仍然昏倒着,只是脸上已稍稍有了一些赤色,不晓得做了甚么梦,眉头紧舒展着,不时收回几声含混不清的低喃。容隽为她盖上厚厚的被褥,又取来干棉布,为她擦拭额面上的水渍,现在也分不清是冷水还是盗汗了。
“行书哥哥……”一声嘶哑的呢喃自苏漓口中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