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当世暗对他道:“这便是头前那裹头客。与我是旧识,不得无礼。”
柳如是站在原地,迟疑斯须,道:“你要我下去还是待在上边。”
“无人?”柳如是笑一声。
经此一声提示,赵当世当即记起,这领头的宝甲僧恐怕便是柳如是之前提过的少林寺首席此岸海宽和尚了。
柳如是含笑着看着他双眼道:“不换了,从一而终。”
赵当世心道:“如果如许,我拉拢钱、柳之计岂不打了水漂?”转念又想,“古往今来足智多谋便如诸葛孔明也难做到算无遗策,强扭的瓜不甜,既然柳如是与钱谦益这条线断了,今后再寻体例找补就是了。”如此,暴躁了整晚的表情才算渐渐安静下来。转而道,“本觉得房中是个男人,今是柳女人,赵某却不好让女人上少林了。”
掐指一算,西湖一别至今已有近一年风景,赵当世虽知今后与柳如是必有机遇再见,却从未想过会在此时现在。按他本来筹算,是要将柳如是举荐给名重天下的钱谦益,凑成一段姻缘。但柳如是当下既舍近求远,千里迢迢赶来襄阳府,说不得赵当世的一番苦心已然化为泡影。
“柳女人你这又何必。”赵当世跨入房门,瞧着柳如是那密不通风的打扮,哭笑不得。原觉得她在对镜贴花黄,谁想倒是在裹头。
连芷这时灵巧地端来那碗温粥,道:“爹爹请用。”
“柳女人,如何了?”
赵当世道:“柳女人清算好了,自下楼便是。赵某先去堂里调集人众。”
柳如是用心点着头道:“那挺好,小女不安闲,就是给个叫赵当世的闹的,可摆平否?”与大师闺秀分歧,柳如是自小没受过正规礼数教诲,与之交友的,又多是放荡不羁的才子狂客,自不会循规蹈矩。更兼她才情敏捷,快人快语,故而口随心动,并无遮拦。
赵当世亦非因循保守之人,仅笑笑道:“如果此人,赵某甘拜下风。”
周文赫谓赵当世道:“来时在核心乡舍,有百姓送水,怕是当时刺探到我等带甲执械,早已公开里给寺中通风报信了。”
赵当世摇点头道:“无妨,到了上头另有些话说。”
“旧识......”周文赫奉养赵当世光阴最长,哪能不心领神会,又想:“主公风骚俶傥,四周包涵,此女姿貌卓绝,既是旧识,今后在主公身边一定便没有一席之地,倒不成怠慢了半分。”是以快步上前,对柳如是躬身拱手道:“周文赫御下不力,前几日多有冲犯,还请女人多多谅解。”
“少林岌岌可危,赵某怎能眼看着女人单身犯险?女人明事理,听赵某一言,这几日好生在登封不要出城,等赵某措置完少林寺事,转回身再派人护送女人回江南。”
房内沉默很久,接着是一阵窸窣,赵当世又扣了扣门环,便听里头道:“赵郎稍候。”
赵当世愣了愣,也不知如何鬼使神差,答道:“待在上边。”
烟花柳巷女子,浮浪之语说惯了,幸亏赵当世也是豪放人物,不拘末节,亦笑道:“柳女人金口一开,赵某自无迷惑。”
“赵郎勿虑,裙下另有裤装,能够骑马。”柳如是回话道,不忘调笑一句,“赵郎如果不信,可来验看。”
柳如是说是有话要叙,但两人在房内对食早膳,全程却无他语。赵当世吃得快,未几时就吃饱了,柳如是见了,跟着放下碗筷,道:“我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