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岸海宽说完双手合十,朝着大雄宝殿方向喃喃道一声“阿弥陀佛”,缓缓拜别。赵当世跟着带路寺僧,转到寺后立雪亭。寺僧泡起一盏热茶,还没喝两口,面前几人迈步而来。走在最前的自是此岸海宽,而他身后,那锦帽貂裘打扮走螃蟹步的,恰是土寇于大忠。
赵当世道:“柳女人,你来过少林寺?”
“不是赵当世,还会是何人?那姓赵的清楚就是行伍中人。”
四人说话间已经走远,赵当世还想谛听已是不能。柳如是见他躁动不安的模样,劝道:“赵郎切莫冒然行事,怕打草惊蛇。”
“来源不甚了然,只说是姓赵的,从南面来,带的人未几,五十个摆布。”
“左良玉部下有个叫做赵柱的都司,常带兵来往嵩许之间,我看十有八九是他。”于大忠说到这里,脸上的严峻顿消,“怕是赵柱执勤途中找你寺歇脚罢了。”
海宽闻得赵当世也在门外,方仓促过来开门。深夜拜访,事出有因。海宽将房门闭合了,又将房内三盏明灯燃烧两盏,扣问原因。赵当世将在塔林间撞见于大忠与海明的事说了,海宽一样惊诧。
他说“赵当世”三个字时,俄然抬高了声线,然现在四下喧闹、虫雀不鸣,赵当世侧耳聆听,仍然听清了于大忠所言。他微微惊奇,想不到于大忠能够一猜中的,下认识地去看柳如是,却见她也是一脸猜疑。
赵当世凝眉沉声:“好个禅和子,竟然与犯寺土寇勾搭在一起。”说着就要跃出去。
赵当世回以一笑:“也是风俗了,听到开静就睡不着。”
“这......”作怪竟然是自家师兄弟,海宽一时候也没了主张。
海明笑了一下,五官扭得比哭还丢脸,道:“时候这般早,施主也起了?”
柳如是暗自握住他手道:“切莫张扬,先听彼等计算。”
海明的滴溜溜的小眼中忽而闪出一股狠戾之气道:“不必再与慧喜那老贼来去、一了百了的好机遇......”
海明跟着说道:“于掌盘子定的会晤日子在三今后,那倒是个绝好机遇。”
房浑家影一动,有人立起,听得海宽声音传来:“师妹有事?”说话归说话,房门半点缝也不开。
赵当世知是遁词,笑笑不说话,任她牵手而行。未几时,拐到一处禅房前,房内尚自青灯照壁。
草木微动,只听前一人道:“此次围攻少林寺,于掌盘必不会再无功而返。”
柳如是点头道:“你捉了于大忠与海明,寺外另有千千万万土寇,到了日子还是一样来攻,治本不治本。且李境遇闻听有变,或许再做紧密打算,我们又会处于被动。倒不如不动声色守株待兔,重创土寇一次。”
不想于大忠却又摇起了头,边摇边道:“该当不是赵当世......”清清嗓道,“日前李掌盘子和我提及赵当世,说已拜托别人与其交友,虽无消息,但我等与赵当世井水不犯河水,他明知少林与我等敌对,何必趟这浑水。更何况,他需求镇守楚北,如何无缘无端跑到这里?决计不是赵当世。”
赵当世顺着柳如是的目光透过假山的一条藐小裂缝向外看去,只见有四人不知从那边踱步到了后园。
于大忠心一紧,当即问道:“是甚么来源,有多少人马?”
“赵柱?”
海宽听得怅惘,因而当夜赵当世便将心中所想细细道出。三人就在海宽配房暗中群情,直到后半夜方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