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明显没推测陈洪范会尾随而来，站在帐内发怵。陈洪范正眼瞧她，讶然心想：“侯大贵真走了狗屎运，那里得来这么个美娇娘。”
“你叫甚么名字？”陈洪范问道。
远处营道有一队兵士推着载货板车将至，那女子抬眼也看到了正自发楞的陈洪范，头又低下去，借着兵士将近的机遇便躲进了身畔的小帐。
“奴婢随班子卖唱，到山西四周为乱军裹挟，展转到了这里。”
陈洪范笑道：“侯总管饿多久了？护食儿倒护得挺紧，我只是路过转转，就差些引来杀身之祸。”
“卖唱？你是北里瘦马？”
吴鸣凤点点头，伸手做个请的姿式道：“陈公，借一步说话。”
陈洪范闻言，抚须思忖，但那女子忽而落泪，跪下道：“奴婢如有获咎了老爷的处所，老爷固然发落！”
陈洪范蓦地想起那日与吴三桂别离时吴三桂的寻妾拜托。从北直隶来山西，一起风波自顾不暇，他几近都将这件事忘怀了，没想到峰回路转，竟然会在这里赶上吴三桂的妾。
陈洪范道：“不就是个女子，侯总管竟然专门派你个堂堂哨官关照，未免小题大做。人传无俦营是侯总管的私兵，我早前不信，现在信了。”
西安府城的顺军降兵有万余，加上起初禹门渡的战俘，总计三万五千摆布的顺军成为阶下囚。明军先从中抽调部分弥补了连月来的战损缺额。以后赵当世主持从降兵中遴选忠勇堪战之辈新设三营，为奉义前营、奉义中营与奉义后营，各二千人，统制坐营官别离职命给了昌洪右营中军官覃进孝、昌洪左营中军官李延朗与起浑营左哨哨官王光恩，这三人不管资格、才气还是近期军功都可圈可点，足居其位。残剩另有两万余人，则托付给陕西、河南等地提领衙门自行分派，比如关中就有浩繁卫所军田荒凉，急需人手。
陕西比年战乱，百姓贫苦，府库亦无多储备，解一时之急能够，但必定难以悠长支撑军队所需。是以赵当世打算在西安府整军半个月，一来等候从四川、河南、湖广等地转运过来的后勤补给，二来帮手建立陕西提领衙门以及分兵摈除周边州县顺军伪官稳固朝廷权势，三来等过了处暑熬过最热的三伏天再行军。
“你起来。”陈洪范挥挥手，“你别担忧，我不会把你如何样。”转道，“不过随口问两句话罢了，你之前如何奉侍侯总管，今后一样奉侍便了。晓得吗？”
“奴婢晓得了。”那女子抹着泪，嘤嘤起家。
支撑着田见秀死守西安府城的独一信心便是即将到来的李自成救兵，现在刘宗敏等十余名中营将帅的首级鲜明在目，明军传言已经大破顺军成本主力的动静必定确实，环顾满目疮痍的城池，田见秀终究感遭到了绝望。
吴鸣凤及一众甲士远去，陈洪范兀自呆立半晌。他暗中深思：“阴差阳错寻到吴三桂的小妾自是功德，可现在却把侯大贵也搅了出去，这事就大大难办了。那女子国色天香，就坐禅老衲见了也要出家，更何况侯大贵这色中饿鬼。那女子说了，侯大贵不但睡了她，还要纳她为妾。不消说，侯大贵时下把她严加圈护起来，恰是为了找机遇将她完整收房。若真是这般，吴三桂那边我该如何办......情势不明，又不好去侯大贵那边打草惊蛇，咳呀，这件事、这件事该当如何是好？”一时候堕入两难，竟有进退维谷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