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当世对劲道：“火器当中，鸟铳首当其冲。一步步走，稳妥为上。四川各处质料的事，我会知会孔家的人，让孔老爷替我营集散。”缓缓道，“别的有龙大人在，滇中这条线迟早要打通，前期便宜火器未出，我营或以交铳替补，你二人也需做好预算。”
“十两？”赵当世微讶道，“想必是虚价，吓走等闲之辈，或许实价得看身份裁夺。”
韩衮从无避雨的风俗，雨水冲刷下，一身甲胄锃亮有光，不显颓废，反显威武。
何可畏肃道：“谨遵主公令，我与老陆必尽力以赴，务使我营在火器以及其他军器上尽早自主，不再仰人鼻息。”
赵当世听罢，面对韩衮，二人神采同时决然如铁。
韩衮闻言点头，但忧色不减。
这三千支鸟铳本是四年前估计运送给旧援剿总兵邓玘、参将杨遇春等部的军资之一，但当运至枣阳县时，先是杨遇春中伏战殁，邓玘也因为兵变坠墙而亡，这批军资随即便押在了县内未动。而后虽有秦翼明接办邓玘余部，但不明环境，忽视了这些。时任枣阳县户房算手的褚犀地趁机操纵职务之便，与县中六房胥吏勾搭，并吞了暂充入县库的这批军资。
转回营中，踏着泥泞的门路走至中军大帐外，赵当世却见韩衮站在那边。
赵当世见他眉间聚满了焦心之色，与他联袂步入帐中，问道：“出事了？”韩衮为人纯熟萧洒，手腕亦强，极少见到笑容。
“不见了？”
庞劲明凛然道：“主公，这三人是在地盘庙被抓的，当时正聚在泥像下鬼鬼祟祟。他们来路各不不异，带出去主公一问便知。”
正说间，帐外庞劲明求见，赵当世笑笑道：“说曹操曹操到。”
何可畏身为赵营外务使，负担榷商的职责，天然会将枣阳县商海明里暗里、黑道白道的渠道都摸个门清儿。褚犀地这些黑货上不了台面，知者甚少，却也逃不过他的重视。
赵当世微微点头，随后道：“本日王统制有事将来，粮草这块可有事体？”
何可畏所提到的“三千支工部督造良品”赵当世亦有耳闻，朝廷每年都会督造火器兵甲配给各镇，前几年配额以陕西三边为主，这几年因中原贼寇披猖，故而配额也逐步向湖广、河南等地倾斜。
赵当世思忖小会儿，道：“倒是个毒手题目。但是这三千支鸟铳一时半会儿怕也难脱手，我们无需过虑。你先盯梢着点儿，择机图之。”续而道，“刚才左家公子带来动静，南面龙在田龙大人那边，有二千支鸟铳能够脱手，你这里划拨好钱，届时可与之谈判。”
赵当世点头表示他持续往下说。
何可畏点头道：“部属也是这么想的。要买那些鸟铳，必须找其中间人担待，部属拿不定主张，故而向主公叨教。”
赵当世沉默很久，帐内沉寂无声，帐外暴雨如倾。
“回营”自不待提，“老回回”马守应是也。“曹营”即“曹操”罗汝才，所谓“赵掌盘”，赵当世也晓得，乃是罗汝才四大亲信之首的赵应元。“西营”则为“西营八大王”张献忠，“马总管”很驰名，张献忠麾下大将马元利。
“细作？”赵当世一愣，“枣阳县每日来去的细作多如牛毛，这三个又待怎地？”
陆其清回道：“鸟铳大抵无虞，磺买之陕西，硝则取之潼川，铁则取之资阳，炭则取之大邑、犍为，铅则取之灌县，枪杆则取之茂州。除了陕西硫磺，团体而言，四川质料相对便宜，商贾也有与军队买卖的经历，集合取材更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