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诫只感觉内心某个处所不太舒畅,有点刺痛,像被一根针悄悄扎了一下。
建平公主神采骤变,咬牙切齿道:“好你个李诫,竟想找父皇告状,父皇岂会为你这个微末小官罚我?真是自不量力,我看你就是找死!”
前儿个她进宫给皇后存候,莫名其妙打翻了晋王敬献的小佛像,皇后大怒,罚她跪了两日佛堂,如果不是父皇替她说话,恐怕她现在还在皇后宫里跪着呢。
一阵略带雨气的风随他顺门而入,吹散了屋内闷沉沉的氛围。
李诫看看门口,低声说:“别犯傻,干吗不要?就算你不消,私底下留给你娘不好吗?”
赵老太太毕恭毕敬送走了建平公主,刚躺在塌上筹算喘口气,管家媳妇孙家的就过来找她。
赵瑀忍了好久的情感终究按捺不住了,长长的睫毛一眨,泪水滚珠似地落下来。她在哭,也在笑,刚才的固执变作了和顺,浅浅缀在嘴角。
一阵热意涌上来,赵瑀声音有些发闷,“你故意了,多谢……”
李诫转过脸来,躬身问了安,直起家却说:“下官见公主施礼是应当的。但主子却不能乱叫,您说是么,公主殿下?”
“但是……”孙家的一脸难色,“李家姑爷要我家那口儿拿嫁奁票据出来。”
他嘴角吊起一笑,“那下官只好劈面就教皇上了。公主或许不清楚朝务——外任官员不管大小,离京前都要御前聆听圣训。”
赵瑀清澈的眼睛晶莹闪光,看向他的眼神充满敬佩,“赵家高低视她为大水猛兽,惊惧不已。而你几句话就把她打发了,果然短长!”
门口的王氏谨慎翼翼探头看了一下,李诫余光瞥见,止住话头,笑嘻嘻对赵瑀说:“本来是下聘的好日子,差点让阿谁半老徐娘给搅和了,你先归去歇着,看我如何让赵家给你出嫁奁!”
她细心核阅他半晌,嘲笑道:“有你的,今后别让我抓住你的把柄!”一拂袖子独自去了。
“公主说错了,找死的不是我,我也死不了——皇上不会为了您砍我的脑袋,那会让下头的官员寒了心。反倒是您,这两天的斋饭还没吃够吗?”
和皇子们讲恩典,那就是找死!李诫内心嘲笑,面上叹道,“入夏以来,皇上几次在朝上昏迷,大师嘴上不说,可谁内心不明白……公主有空难堪我们,不如多花心机惟想如何才气保住您的繁华繁华。”
李诫看她呆呆的模样有点想笑,点头说:“临时算是。”
李诫看过来,安抚似的对赵瑀微微点了一下头。
“陪着来的是魏府二公子,另有晋王府的袁管家。”
“殿下!”李诫顿时打断她的话,“下官的主子只要一个!”
她俄然想起晋王的警告,不由踌躇了,却不甘心在人前逞强,遂冷哼一声,“本公主爱如何做就如何做,用得着向你交代?”
“老太太,李家姑爷下聘礼,我家那口儿请您畴昔瞧瞧,他有点压不住阵。”
建平公主直到此时,方看出此人俊美的表面下,是个风骨极硬的角色。
“李诫本领大心也大,是个极其难缠的人,你别看他整日嬉皮笑容的,他是在装憨!不是哥哥不给你,是你底子把握不了他。”
“大老爷快下衙了,叫至公子先去对付一阵子。”老太太实在有点累了。
她的话让李诫大为受用,哈哈一笑道:“这叫赤脚不怕穿鞋的,我敢豁出去和她硬碰硬,闹个鱼死网破。她才犯不着和我这个破罐子碰她那玉瓶儿,不过她也是顾忌晋王爷,你看她只敢找你费事,却不大会难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