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进之却道,“太子没甚么叮咛。”默了默,他又道,“莫非除了太子,我们之间就没有话可说了。”竟是显出一分委曲来。
李述缓过神来,冷道,“沈大人此话何意,本宫竟是不解。这偌大朝廷中,不知哪位官员的外号竟叫做‘关中百姓’?”
李述别过身去,带着多少难堪微咳了一声,“沈大人可真是……天真啊。”她本来想说陈腐的,想了想又感觉这个词不好。
花厅里头,崔进之已等了半个时候了。一盏茶叫他喝得从黄变了白,此时已经连味都咂摸不出来了,他端起茶盏来,搁在嘴边又不想入口,末端渐渐放了下去。此时便闻声花厅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李述的身影便呈现在门口了。
面子?他们之间连里子都烂透了。
每次都是如许,每次他想好好同李陈述些话的时候,李述就像一只刺猬一样,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略微靠近都要被刺得头破血流。
李述无所谓地“哦”了一声,“是他。”
门房赶紧应是,内心却直嘀咕:驸马爷这但是一番美意呐,如何公主不承情呢。
李述愣住了。
织金牡丹长裙渐渐消逝在楼梯上,很快这屋里的统统侍女、侍卫都跟着李述分开了。
繁繁灯火映在他黢黑的眼眸里,仿佛一刹时发作出浓烈的火焰——那是野心的巴望。
李述道,“崔进之在哪儿呢?”
崔进之看出李述的心不在焉,又诘问道,“成果呢?”
“下官没别的意义。公主本日召臣本不是为了话旧,就是想晓得臣为何要弹劾您。一个豪门出身的八品小官,仕进的第二天如何就不要命地弹劾当朝最高贵的公主殿下呢?如果没有人教唆,臣如何敢做这类事。”
是二皇子, 想借打压她进而打压太子的权势?又或是哪个皇子, 也想在夺嫡之争平分一杯羹?
默了默,他道,“是新科状元沈孝弹劾的。”
门房道,“禀公主,在东院的花厅。”
沈孝在窗边站着,将长安城的满城繁华尽收眼底,灯火透明的夜间,各处流淌的都是款项与权力的味道。
“你倒还算见机。说罢, 是谁教唆你写这封奏折的?”
倒是赏心好看。李述想。
崔进之方才还含笑的脸便冷了下来。
崔进之的面色越来越冷。
沈孝渐渐站了起来,倒不急着走,而是回身走向了窗口处。站在窗边,他看到楼下平阳公主上了车架,马车缓缓前行,终究消逝在长安城的无边夜色中。
“回禀公主,唆使臣下弹劾公主的不是别人,恰是统统受水灾影响的……关中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