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屁股还没坐稳,猛地听皇后娘娘这么一句,身形顿了一下,心底深深压抑着的苦水刹时溢了上来。
严静思咬牙将“好好”两字念出了夸大重音,何如,说者成心,听者偶然。
比方当下,就是东西表当代价的最好机会。
宁帝绕过屏风,看着躺在床榻上,姿式生硬奇特的严静思,蹙眉几步上前,细心打量了一番她的神采,道:“朕让人将何掌院送过来。”
“皇上这个时候出宫,仿佛不太稳妥吧?”
宁帝接管严静思无声的怒斥,包管道:“朕包管,此次风波一过,就立即将这条密道封死。”
林尚书幽幽叹了口气,不得不面对实际:皇后娘娘不好忽悠啊!
严静思呷了口茶,垂眸敛下眼底的薄凉。
哦不,严静思坚信,宁帝这是明摆着装听不懂。
遗憾归遗憾,嘴边的肉还是要从速咬住的。
“承蒙皇上信赖,本宫若再推让就不免矫情了。”严静思抬手表示林远就坐,在他将坐未坐之际,状似随口问了句:“本宫曾听皇上提过,林大人仿佛对新稻稻种很有设法,之前在越州,你应当已经见过了本宫的母舅了吧?谈得如何?”
宁帝放动手里的笔,不但不知自省,反而眼里含着笑意,道:“皇后放心,那条密道通往宫外的一处偏院,闲置已久,朕很谨慎,定不会让人寻到分开偏院后的行迹。”
“皇上心中稀有便好。”严静思栽回床上,眼角余光扫到复又提笔批阅奏折的宁帝,舌尖几次咀嚼着他方才说那番话时眉宇间的笃定和自傲。
宁帝头也不抬地专注于手头上的奏折,随口道:“无妨,昭德殿有条密道直通宫外,朕就是从那边出来的。”
请君入瓮以后,再来个瓮中捉鳖,俗套得不能再俗套的连环计,却又常常最具实战杀伤力。
“微臣自越州回京后,数次求见娘娘,为的恰是此事。”林远双肩微垂,抱怨的形式说开启就开启,“娘娘,国库的景象,您也是晓得的,一年也就四千万两的进账,补葺河堤、军饷两项,就花去了四分之一,各地官员的薪俸又差未几花去了四分之一,每年年初,各部的财务预算加起来差未几就要朋分了这剩下的一半,年年赈灾的银子,都是东挪西凑拼出来的,年底国库财务盘点,不说年年赤字,也是十有八-九......”
在代价观上,严静思自发与林远的确存在不成超越的鸿沟,但在审时度势和做事做法上,两人还是非常有共同话题的,就林远提出的共同两法推行的轨迹推行新稻一事,严静思与他停止了深切的会商,待日辉西斜时,两人已参议出了大抵的细节。
林远身为部堂阁臣,其思惟天然是与国策相分歧。
福海将手里的奏折放下后,缓慢打量了一下房里的局面,非常明智地退回到了屏风后的外间候命。
相反?相反!
这是社会生长的必定,无人可反对。
严静思按压发胀的太阳穴,对林远心机之周到有了更深切的认知。
严静思火从胆边生,神采愈发冷肃。那一世,与她同事过的人都晓得,她越是活力,神采就更加严厉沉着。
半自弃地坐下,林远抬眼看向眉眼安闲静好的皇后娘娘,内心无声怒斥:哪壶不开提哪壶,不愧是泉州郭家的外孙女!
难怪啊,宁帝如此赏识林远林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