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行心机周到,手腕狠绝,怕是不会给我们留活口。”严三老爷就着严牧清的搀扶跟从世人往外走,略微遗憾道。
打更人行动仓促地穿街过道,一人一锣的报更声甫收回就埋没在呼号的风中。
经历丰富如左云,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当然是十大钱庄背后把持,但没有证据,又能如何?!
景安四年,冬月十九,五更三刻,风收雪歇。
本来,这个动手的机遇不但仅是指对方,更是指本身。
“启禀千户大人,有不测收成。”符元昊见到左云,上前抱拳见礼,道。
听完两家的报案,周知府抹了把额头上的盗汗,立即派人前去两家银库查验现场。
度秒如年。
上衙的时候还未到,太原府府衙门口的鸣冤鼓就被擂得咚咚作响,鼓声破空而出,几近半座城的百姓都能听获得。
广顺钱庄后堂,几大股东沉默不语,满心郁结。
“左大人,您派人抢了广顺钱庄的银库?”严牧泽年事虽小,心机却极其矫捷,问话时,因为冲动和镇静,带着微微的颤音。
自钱庄出事以来,一个多月的时候,世人始终处在精力紧绷状况,庞大的压力下,失眠、烦躁、烦闷等情感始终如影随形。
符元昊打了个手势,两名龙鳞卫将一具尸身抬了过来。
孔行也已不复昔日的沉稳淡然,眉眼间闪现出模糊的颓唐之色。
即便能顺利破案,他这个知府,恐怕也难逃渎职的问责。
短短一天,他们与十大钱庄的处境就来了个大倒置。
但观其神采,竟是咧着嘴,一脸的高傲之意。
所幸的是,大雪袒护下,场面并没有设想中的血腥,抢匪的尸身都很完整,乃至还被整齐地摆放着,如果细心察看,个头儿都是遵循挨次由低到高。
梁铎抱拳见礼:“禀千户大人,事情已办好!”
室内灯火通亮,严铎周身裹挟着凛冽的寒气走了出去,身上的夜行衣还没来得及换下,端方而活力的脸上残留着几抹恍惚的陈迹,乍眼一看,有些狼狈。
“如何会?”梁铎咧嘴一笑,“大人的交代,部属服膺取呢,我们这趟是奔着抢银子去的,不是杀人。”
左云看着面前抹得一脸血的梁铎,再想想门外被码放整齐的尸身,不由得一阵头疼,摆了摆手表示他免礼,“你不会把人家的家兵都清算洁净了吧?”
俄然,模糊的打斗声破空而来,传入耳畔,饶是平静如严三老爷,也不由咬紧嘴唇,双手紧紧扣住了椅子扶手。
梁铎求见。
莫非......
最后还是府衙的衙役们出动,将围-攻的百姓们遣散,方才临时平复了暴-动。
现在,钱庄前后门、自家府邸的前后门,蹲守的都是借主,只要他们一露面,准是如过街老鼠普通被围住堵截。
堂上诸人,不说是含着金汤勺出世,也是没在银钱上吃太短的,现在却落得如此地步,嗟叹之余,不免心生悲惨,悔怨不迭。
耳畔的声音垂垂归于安静,风声雪声再度兼并人的听觉,议事厅内响起一阵断断续续的舒气声。
如许的人,幸亏是敌非友。
待到得知前来伐鼓报案的,竟是十大钱庄和广顺钱庄两批人,且都是因为银库被抢后,周知府脑筋里的愤然和不甘心刹时被挤得干清干净,半晌空缺后,涌上浓浓的忐忑和气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