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天中,赫连定来看了她五次。细心扣问了芳瑶,晓得她每日里做的事情是画菊花,放纸鸢,看话本。他仿佛很对劲,没有过量的担忧,只是叮咛芳瑶好生照看着。
顺着他的手,她渐渐的坐起家,悠悠然说道:“妾身身上的外袍没有一件是能入妾身的眼。妾身既顿时要晋封为清妃,也该做几件都雅的衣裳。何况,这些丝绸扯破的声音真是好听。王上,你听听,是不是比那乐工弹奏的钟磬丝竹之声还要动听?”
赫连定上前搂住她,在她耳畔悄悄说道:“月儿,困了便去睡吧。这药喝了未几久,你便能规复影象了。到当时,月儿就能晓得我们原是多么的恩爱,也能早一日接管我是你夫君的究竟了。”
侍立一旁的芳瑶目瞪口呆,现在这个神情愉悦促狭的男人,是宫人丁中竞相传说的铁石心肠狠辣非常刻毒无情有“杀神”之称的夏王吗?
赫连定耸耸眉,靠近她的耳畔,轻声勾引道:“这有何难?你不消找其别人,朕已经爱你入骨蚀心。烽火台离平凉不远,就在为你晋封之日,本王为我的月华,举一举烽火以表示朕的至心。”
“把这菊花的花腔图案织在衣衫上,穿在身上?”她喃喃自语,心头一震,昂首愣了会神,一滴墨滴在乌黑的纸上,敏捷晕染开来。
她疏离冷酷地回道:“王上内心有妾身便可,晋封一事,妾身并不焦急。”
宫女们得令,更卖力地撕扯丝绸,大殿中裂帛之声此起彼伏。赫连定坚固的手臂圈着她,声音有些嘶哑:“爱妃既喜好这丝绸扯破的声音,统统但凭月儿喜好。”
“娘娘欢愉,便是奴婢们之福了。”
她反应极快,顺势握住他的手,瞅着他的眼,当真地说道:“之前看话本子,看到周幽王为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妾身就想,天下竟有如许的人,爱美人不爱江山。褒姒固然红颜薄命,有君王如此待她,也该满足。若不能流芳百世,倒也无妨遗臭万年,生命是以灿艳光辉。如有报酬我力排众议大肆烽火,真真申明爱我蚀心,怜我入骨,我也不枉来大家间走这么一遭了。”
翌日,水晶帘内,她埋头泼墨作画,芳瑶手捧双鱼玉洗,忍不住唠叨两句:“娘娘,皇上竟然给娘娘封号‘宸妃’,这是多大的荣宠?娘娘为何推让不受?”
她魅惑一笑,抚了抚散落的银发,慵懒地摆摆手:“王上,我也有些乏了,本日就到这里吧。话本子书里说,夏桀身边的妹喜,周幽王身边的褒姒都喜好听这裂帛之声。现在,王上放纵妾身的这类癖好,不怕被人说成是昏君吗?”
她唇角微扬,眉梢微展,“菊花图都是一个种类,这是因为我只会画这一种菊花。”说着,她从袖中把玄铁令牌取出给芳瑶看,“我是照着这个画的,并且,我也只情愿画这一种菊花。它很美,我画它的时候,不知为何我的心很安乐。”
待芳瑶从少府监回到惜颜殿,被面前的一幕惊呆了,一面悄悄地叮咛了宫女去请赫连定,一面跪下连连叩首,哀声求道:“娘娘,您这是做甚么?为甚么这好好的丝绸,您让人给撕了?”
赫连定点点头,手也有些不诚恳,欲轻抚她的脸颊。
昏黄当中她落入了一个冰冷健壮的度量当中,他仿佛还说了甚么,她听不见,堕入了沉沉的睡意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