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为一套剑法练完,见师父和丘胤明在山脚下说话,便朝他们挥挥手,跑了过来。上官鸿对丘胤明道:“你和有为聊聊吧。我先去了。你若想好了,就来找我。”说罢回身上山去了。
丘胤明低头不语。
和他设想当中有点不一样。面前是个五十多岁,端方清癯,端倪舒淡,无甚出众的道人。道人背着竹筐,身后一匹小青驴,驮着两个麻袋。有为上前牵过驴子,指着丘胤明对道人道:“师父,他就是两天前遇了海难漂流到这里的。”
“睡不着。”
丘胤明一时错愕。这道人昨日还冷酷至极,如何明天如此礼遇。他还向来没被人称呼过“公子”,这下倒又难堪起来,马上回礼道:“道长有甚么事,尽能够问。”
道人打量了他少顷,淡淡问道:“你从那里来?”
丘胤明听得一惊,不晓得人如何有此说法,可细想好似也真有些意味。
擦擦汗持续睡下,可却再也睡不着了。过了好一会儿,俄然有为轻声道:“你睡着了吗?”
道人见他仿佛方才起来,便道:“不急。你先梳洗用饭,我在楼劣等你,我们去海边逛逛。”
俄然间,海上巨浪翻滚,统统如幻象般散去,面前呈现了幼时的山村。
恍忽间,本身又回到了几个月前和黑鲨的船队在海上比武的傍晚。天和海都是一片火红,本技艺里提着沾满鲜血的单刀,面前不竭地涌来脸孔狰狞的海盗。他挥刀砍杀,仇敌纷繁倒地,可转眼间又都爬了起来。有的只要半个脑袋,脑浆迸流,有的缺臂少腿,一跳一跳地朝他扑来,另有的开膛破肚,拖着肠子朝他笑。心中热血在非常惊骇当中沸腾起来,他发了疯普通朝这些脸孔全非的恶鬼杀去,一片血肉横飞。
树木和青草绿得要滴水普通,跨过门口的小溪,母亲正浅笑着朝他招手。他满心欢乐地向她跑去,却如何也到不了。跑着跑着,四周的绿色垂垂褪去,从虚无当中俄然跳出很多操着各式兵器的人将他团团围住。那些人都没有脸,却七嘴八舌不断地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走下竹楼的时候,丘胤明终究瞥见了有为的师父。
丘胤明吃了一惊,他如何晓得的。愣住脚步,道:“恰是。”
丘胤明听言,虽心中有所动,但仍古道:“道长不必不幸我。畴昔的都畴昔了。现在我还活得好好的。何况,道长不是说我,一身杀孽,三世苦海中人么?那里入得了你门下。”
上官鸿微微一笑,道:“你不必入我道门。我成心收你做个俗家弟子,你我亦不必师徒相称。我愿传你经世之道,并上乘武学。你好好考虑一下。”这时,二人已步至沙岸。风雨已歇,海阔浪平,只见有为正在沙岸上舞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