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之下,葱茏婆娑的椰林外便是白沙海滩。这时,落日已经没入水中,深蓝的一片天幕正渐渐浸入绯红的朝霞,融成一片紫色的霓彩,。海面轻风轻揉,退潮的水波在沙岸和礁石上冲刷出层层声响。一只划子停顿在沙岸上,不远处只见一人坐在水边一块圆石上面,望着海面入迷。
“你都晓得了?”上官鸿道。有为点点头,问道:“师父,那我呢?”
丘胤明不解,道:“门生鄙人,承蒙教员不弃,授业八年,至今痴顽。不知教员招我为何?”
两人一起抬杠,将近四更才回到竹楼,轻手重脚各自回屋里睡下。
“我……”有为笑着搔了搔头,“明天是牛日祭奠,我练功返来后去了村庄,帮人家摘椰子去了。然先人家强留我用饭。”
丘胤明道:“教员远见,门生已领。但只要一件事我需求体味清楚。门生自小无父,先母带我出世入死,后丧于不白之屈。我此生已不能酬谢哺育之恩,以是需求查明此事。”
“胤明,你来得恰好。”有为忙着煽火,头也不回道:“这些扁豆拿去前面洗一下。”
丘胤明转头道:“师父让我出山。”
丘胤明没想到道长竟会俄然说出此番话来,惊道:“教员但是要潜我拜别?”
却说丘胤明三两步跨进有为房中,不见其踪迹,模糊闻声灶间中有咳嗽声,便往厨下。只见有为正挽起袖子,一手拿着破葵扇,一手持木勺在烧饭,青烟满屋。
上官鸿浅笑道:“你去把他叫来。”
有为约摸二十多岁。脸颊微圆,五官端方,端倪清秀。一行汗水从额头上滴下。
“为甚么?”有为满脸的不乐意。
“你……哎哟。”本来是丘胤明撞到一块石头摔了一跤。”
人之初,性本善乎,性本恶乎,历世争说不休。吾皆不取。人之初,法天然。纯如白璧,何来善恶之分。知识之开,或得于父母,或取之目睹耳闻。而后获于师。是故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既长成,向善趋恶,一念之源。能勿如履薄冰欤。
放下有为的笔墨,衣袖触处将搁在中间的一张半数的纸带下地来。捡起一看,倒是丘胤明的笔迹,落笔草率,想必是随便而就。本来未欲作理睬,却见起笔题曰《出世论》。上官鸿心中一动,顺着念下,一时也不忙拜别,坐下来细细读之。
天涯无寒暑,工夫荏苒,现在已是景泰四年的春季。
“他让我走了。大抵半月以后我就回中原。”
两人有说有笑地朝山上而去。
丘胤明拿过有为手里的扇子道:“这里交给我。师父叫你呢。”
礁石上的人闻声站了起来。是个高个宽肩的青年,赤着上身,健壮的身板被海风吹成均匀的古铜色,长裤卷到膝盖,赤着脚,乍一看来就个渔家小伙子。闻声有为的喊声,他回过甚,笑道:“如何了?”近看,其人眉锋结实,颧骨微高,双目苗条,瞳若点漆,目光中透着凡人少有的精炼。
回想当年,丘胤明的到来,不但给有为的糊口增加了很多兴趣,最大的窜改就是今后有了口福。上官鸿长年清修,每日粗茶淡饭,有鸡蛋就算很丰厚了,除了阿英大娘会不时送来点野味,就只要逢年过节的时候由前山的黎寨人一同送来一些猪肉羊肉。可上官鸿不善烹调,常常水煮了事,乃至有为好久都不晓得肉该是甚么滋味。可自从丘胤明来了以后,他便常会在山间猎得野鸡野兔,又造了条划子下海捕鱼。更妙的是他善庖厨,令有为顿觉糊口非常夸姣。几年下来,也垂垂学会了烹调,虽本身不杀生,但来者不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