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劈面的一名大腹便便的举人点头道:“严世兄所言在理,但仍有一点不敷之处。”
丘胤明转过甚,见社长追了上来,便停下脚步,回过身。社长道:“仁兄方才一番高见,鄙人自叹不如。恳请多留半晌。”丘胤明见他如此诚心,浅笑道:“社长美意,鄙民气领,就坐半晌,我另有事。”社长欣然道:“仁兄请进。”一面叮咛书童道:“墨竹,给这位公子上茶。”
中间身着天蓝紵丝缎直缀的俊雅青年举人道:“罗兄有何高见?”
留小胡子的那位起家拱手道:“这位公子言语惊人,可否就教是何方举子?”
丘胤明俯瞰一片水墨般的山色对祁慕田道:“这几日随先生踏行山野,颇领天然真趣,却有一点难明之处,望先生指教。”
“光宗耀祖,此乃人生甲等大事。”一个身材肥大,神采惨白,举人装束的年青人振振有词地说道。这时丘胤明才发明在座五人都是举人模样,不知为何到此山间小筑争辩不休。只听此人持续道:“众位皆知我家本来一贫如洗,家母纺纱织布供我读书,十年寒窗,衣食尚不能自足,而一朝落第,便是高山青云,今后丰衣足食,连家父的牌位在宗祠里也变了职位。依我看来,既读书,就招考取功名,灿烂门楣,方不负父母之恩,师尊之教!”一时候声情并现。
走进南都城高大的城门,恰是正中午分,城中热烈不凡。不过五十多年前,这里还是大明的京都,城中气象,不比别处。大街中店面豪华,装潢精美,市民奔波其间,穿着光鲜者满目皆是,吃喝玩耍,应有尽有。最惹人谛视标另有永乐帝时费巨资修成的大报恩寺琉璃宝塔。
天亮不久,仍有阵阵凉意,露气沾衣,船埠上只要零零散散的一些小买卖人。丘胤明到船埠时,只见祁慕田双手背在身后,面向水中看水鸟玩耍。因而他轻步上前,道:“先生,让你久等了。”祁慕田回过身笑道:“你我之间不必客气,我是个爱闲散的人,你也不必拘礼了。”丘胤明道:“像先生这般安逸的人,恐怕未几。”“我也算不上是个闲人,”祁慕田道,“奔波了大半生,才得有此余暇,而你这么年青,恰是有所作为的时候,不像我这年过半百的人。”丘胤明道:“晚生实在忸捏,至今尚无正业。”祁慕田平望湖面道:“公子不必多虑,以我多年游历观之,中原虽是地大物博,却物不尽其用,布衣不得安养其身,像你如许的年青人,可做的事很多啊。”
“以往读书时,常读老庄之道,但是总觉此中有些荒诞之处。人非草木,草木者自生自灭,与世无争,而为人者若都是以草木之心自修其身,看破别人喜乐,存亡自无其意味可言。我看先生自称商贾之人,而又有道家游于世外之风,叨教出世出世岂能分身?”
两人回到厅中,刚坐下,小胡子便道:“社长,我有事要先回家,我们还是他日再谈吧。”说罢起家拂袖而去。瘦子也当即道:“东方兄,我看我也先去了。”一边老举人道:“我困了,要回家安息,他日再聚,我们还是喝酒赋诗,不伤脑筋。”起家拜别。肥大的见世人皆去,也起家告别。一时候人去厅空。书童墨竹端茶出来,一脸不解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