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来得极快。豆大的雨点先是稀稀落落地在水面上打出圈圈波纹,继而便越来越麋集,二人弃船登岸的时候,已是雨若珠帘,本来清澈的湖水此时一片浑浊。幸亏那座屋子离湖岸不远,二人连跑带纵地从陡坡而上,半晌间便来到了屋檐下,绕过墙去到正门,昂首一看,公然是间古刹,门楣陈腐不堪,退了色的笔迹还勉强看得出三个字:灵雨祠。恒雨还笑道:“这里的神公然灵验,若不是下雨,谁会上这里来。”丘胤明猎奇道:“不知供的是何方崇高。”
丘胤明一惊,回神听去,坡下模糊有人声。恒雨还仓猝站起家,低头整了整衣衿和袖子,一脸端庄地端方站好,道:“大抵仆人家返来了。去门口吧。”
恒雨还浅笑不语,接过茶来,转过脸去自顾喝起茶来。
丘胤明轻抚她的手背道:“如果西海盟的事情不顺心,就来都城找我吧。”
推开虚掩着的大门,只见空空的供桌前面端坐一尊脸孔奇特的泥像,长嘴环眼,额生鹿角,头戴通天冠。恒雨还朝着那泥像看了一会儿。丘胤明见她不明就里,解释道:“这是龙王。”
恒雨还独安闲正堂里转悠了一会儿,对着残破的龙王泥像又打量了半晌,转目睹左手边耳房的门开着,有些猎奇便走去随便地看了几眼。屋里粗陋至极,一案一榻外无它,不过窗口边倒是放着一盆翠绿欲滴的兰草,陋室平增朝气。案上搁有笔砚,砚里的墨还没干,中间散着几张纸。走畴昔一看,本来是数篇文章。她对儒家典范不甚晓得,只感觉字写得不错。退出耳房,见正堂门外水从屋檐上如注而下,雨势比先前又大了几分,水气带着山林中草木的芳香随风而至,让人表情分外的好。
丘胤明眼睛一亮,问道:“甚么样的人?是不是一个三十多岁,读书人模样的,带着一个仆人?”柴班惊奇道:“是啊!大人如何晓得……”话还未说完,丘胤明便道:“快去追。把他们追返来。请到书房。”见柴班还愣在那儿,大声道:“你快点给我去啊!”
丘胤明笑了笑,把铜吊子从炉上取下,冲了茶,将陶碗递上,说道:“谨慎烫。”
二人各怀苦衷,往回的路程仿佛很短。回到药王祠的时候,天开云散,日色已西。方才的那一场雨将游人全都斥逐了,此时湖边一片安好,轻风畴昔,只稀有声鸟鸣。将她的马从树上解下,丘胤明对恒雨还道:“去荆州之前,必然奉告我,我再去看你。”恒雨还点头道:“必然。”丘胤明待她上马,将缰绳递给她,又按了按她的手,道:“别想太多了。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