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大人竟然如此美意,又就教员做媒,换了别人当然一口承诺。可他倒是万分不肯,而此中原委在人前又如何道得。一时候如芒刺在背。
过了一日,傍晚时分,刚从乡间返来的柴管家兴趣盎然地向丘胤明提及了极乐寺里新近从洛阳移栽的多株极品牡丹。柴管故乡间的本家三代都是花农,以是柴班对花木亦是情有独钟,一提到名花便是滚滚不断。丘胤明听着柴管家眉飞色舞的陈述,心中俄然想到,教员胡滢夙来爱花,正愁着日前请他帮手,也没甚么东西可送,这下恰好。因而次日一早托柴管家到极乐寺向寺中和尚去买几株牡丹。
胡滢见他眉间微颦,面色游移,惊奇道:“石大人就这一个侄女,视同己出,传闻容德兼备,你另有甚么好踌躇的?”
次日傍晚,丘胤明带了两个侍从,搬着两盆牡丹花来到胡尚书府邸。两株牡丹一株名唤葛巾紫,清冷高雅,人见忘俗,另一株名唤蓝田玉,一花多蕊,恰如温润白玉遍洒金粉,华丽敬爱。胡滢此时正在花圃中侍弄花草,晓得他要来,已让人在厅中设下茶点。公然,胡滢见了这两株牡丹,赞不断口。二人至厅中看茶,胡滢随口道:“你比来可忙?”丘胤明答道:“还好。只是为日前奏折中所言之事烦恼。”
听了沈主簿的一番陈述,丘胤明心知肚明,这定是江湖豪强和官府勾搭一气,贪赃枉法公报私囊的又一案例,可像如许的范围还从未有过,特别他们如此气势放肆,这背后的背景不知有多大。难怪大理寺卿,另有其他诸多官员都不肯沾惹,想必他们都清楚,这里头牵涉之深。送走了沈主簿后,丘胤明思考了一整夜。其一,这明显并非普通的官商勾搭,背景很能够连累到京中的大人物。现在,徐有贞和石亨都在大肆敛财,广造府邸,曹吉利倒是没甚么太大的动静。可细想起来,还是曹吉利人脉最广,身为东厂厂公,亲信无数,多少人明里暗里地凑趣他。上回河南的贪污案不了了之,背后便是曹吉利在作怪。此次是否还和他有关联?其二,西海盟南下荆州寻觅的铁矿卖家,多数就是清流会。连祁慕田都感觉他们不知深浅,其来头决然不普通。从沈主簿所言看,这清流会飞扬放肆,又有大背景,西海盟若想和他们谈前提想必是难上加难,不知西海盟此去会搅出甚么样的事端来。不管如何,都值得亲身去看看。丘胤明揣摩着,如果能够查清清流会和本地官府的所作所为,搜其罪证,便足以扳倒其幕后的背景。何况,有西海盟插手,或许能事半功倍。就看如何争夺到一个亲身去的机遇了。
胡滢道:“你迩来三番五次对铜铁课税等事谏言,阁中对此事的确也有所群情。我看了你日前草拟的折子,说得在理。不过,到底是甚么使你对湖北的矿务如此留意?此地只你我二人,无妨说来听听。我在阁中也好替你多说几句话。”
丘胤明更加胡涂了。胡滢接着道:“记得你刚中进士的时候,说家中已无人,故此一向没有立室。不过立室乃人生大事,不成怠慢。前些天石大人托我奉告你,他成心将侄女儿许配给你。不知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