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夜到今晨,满怀情思起落消长,眼下已然说不清其中滋味,究竟是惊,是异,是喜,是伤。
张天仪道:“实不相瞒,半年前枯云禅师拜访山庄的时候,我就已托他研讨此丹的内理。也可巧,我此去九华山时,他方才将这丹中最为奇特之物提炼了出来。你道是甚么?”朱正瑜目不转睛,谛听他笑呵呵地持续说道:“本来那奇特之物和阿芙蓉乃是同源。”
见他如此,丘胤明心中忽想:祁慕田当年四周寻觅母亲的下落,直到多年以后尚能晓得母亲被人追杀身亡,且有先人的事。莫非……并且,当年初度见面,便对他亲热有加,以后的日子里,比之亲生父亲更慈爱很多。这么多年畴昔,现在他已将功成身退,却还是孑然一身。想到这,丘胤明的心中不由一阵感喟。可转念却又想,旧事如烟,何必固执,因而摒却伤怀邪念,平下表情,徐行上前道:“我已明白了。畴昔的事谁也究查不得。现在的局面,你我倒是要好好衡量一下。”
丘胤明考虑了一会儿,平静说道:“顺水推舟。伯父放心,我入西海盟情意已决,即便父子相认,他日亦不负信誉。本日赴宴,看父亲如何说,倘若他要我跟从摆布,我恐怕是推却不得的。不如就趁这良机摸清春霖山庄的统统短长干系。伯父也晓得,张天仪,狄泰丰,龙绍这些人,不但仅是西海盟的仇敌,就算是私怨,我也毫不会放过他们。”
张天仪含笑行礼道:“二庄主不要嘲弄鄙人。我是个惜命之人,甚有自知之明,可不肯和西海盟的人照面。请二庄主谅解。本日来,自有要事同庄主商讨。春霖山庄开消日大,不成不为今后多运营。”
空位上没有一丝风,阳光浅浅,寒意渐消。这时节,本应拥裘泛舟湖上,烫一壶暖酒,食春韭新鲈,可眼下却站在这一片狼籍的场院里,对着烧成一堆焦炭的楼阁惴惴不安,朱正瑜满心不利落,背着双手来回踱步。
张天仪侧目思考半晌,道:“管他甚么事,一会儿不就都明白了。我本日来,也有一桩功德。”
凌晨和祁慕田告别父亲出来后,二人一起往不择园走。行至半途,丘胤明踌躇再三,终问道:“伯父,有件事,虽不是我该问的,可却又不得不问你。当年,父亲他劫后生还,为何……”他欲言又止,停下脚步低头道:“为何未曾去寻觅母亲?就连母亲有身如许的事都不晓得。他们……他们的干系并不好是么?”
昨夜祁慕田和丘胤明未曾拜别,直至今早天气全光以后,才瞥见丘允满面欢乐地将二人送出门,又握着祁慕田的手说了好一席话。朱正瑜百思不得其解,本想去扣问,可未得开口,丘允便叮咛他着人去采买酒水,中午要在此设席,向世人宣布一桩大事。朱正瑜一惊非小,看师父神采欣然的模样,绝对是丧事。可那祁慕田,丘胤明皆非和睦之辈,莫非和师父有甚么渊源不成?朱正瑜按捺不住猎奇,又有些焦心。
“庄主可还记得,乌金玉髓丹?”
张天仪见朱正瑜神思游逸,笑道:“乌金玉髓丹的配方,我终究弄清楚了,真是不虚此行。”
张天仪猎奇问道:“这,莫不是为昨夜之事道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