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败方过,仲春廿八这天,镇江府南门外运河船埠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有一行二十来人非常惹人谛视,其众多数身着孝服,引着一口上好的阴沉木棺材,缓缓朝城里去。方才弃船登岸时,有眼尖的人瞥见一老一少两名女眷,绝然大户人家的模样,特别那年青女子,身材纤秀,容色娇美,欲再瞧一眼,两女眷却已坐入马车。闲人见是丧事,犹怕倒霉沾身,也就避而远之了。
丘胤明见他描述涣散,便也不推却,点头道:“那就多谢兄弟了。”
夜色深沉,星月无光,远处姑苏城内的华灯连街盈巷,在低云密布的夜空上投下一抹暗红。刀光闪过,初春并不酷寒的夜风顷刻吹起一阵浓厚的血腥味,伴跟着的是几滴温热液体,淋在手背上。丘胤明挥刀洒去血迹,低头朝卫无忧那张牙眦目,滚落在一旁的头颅瞥了一眼。
“嗯。”丘胤明未予批评。他也没想到,这仇报得毫无牵挂。了结了多日来的苦衷,可这一丝微不敷道的满足却远远难以弥补心底那块隐痛多年的空缺。他将刀支出鞘中,转头对龙绍道:“你完整能够不消跟过来。”
有为点头一笑:“洞察民气,属你短长。”不经意间,又想到些旧事,感慨道:“师尊当年执意不肯收他为门徒,只以教员门生相称,怕不是也料得有本日。师尊他,终是很重清誉的。”
那天深夜,卫无忧师徒在娼妓家酒足饭饱,正欲寝息,俄然门破,闯出去两个蒙面骑马的强盗,二话不说,掳了那娼妓便走,口中说着甚么“抢去做压寨夫人”。那卫无忧是一派之主,怎能容得强盗在面前残虐,马上纵马追来。这一追就追出了十多里地,到了荒郊田野。等卫无忧发明不对劲已经来不及了,糊里胡涂就成了刀下鬼。崔全负伤流亡,想必是找同道乞助去了。丘胤明和龙绍对这等人也不会在乎,清算洁净便沿运河一起北上。丘允先前叮咛过,在扬州见面。
“可贵气候好,归正下午也没事,不如去别处逛逛?”东方麟也在探头看着阳光,转脸对有为道:“不远就是金山寺。我小时候去过的,很大的寺院,全部就是一座小岛,风景甚佳。走,我带你去看看。”
“对了,丘兄为甚么杀他?”提及这事,东方麟也很迷惑。
有为见她规复了常态,心中悬着的念想也随之落下,“呵呵”一笑,笑得有些牵强,不知东方麟瞥见没有。窗外的阳光洒进店堂,连续几日都是阴丝丝的鬼气候,好不轻易老天给露了些光。
有为笑了笑,又轻叹一声,回过甚来看着东方麟,说道:“比来内心老是不太结壮。本来偶然,却还是搅到了这些莫名其妙的江湖事当中来。能够是我闲散惯了吧,一揽上事,就感觉今后仿佛要不承平似的。”低头呷了口茶,浅笑道:“也许是我庸人自扰。你呢?这些日子居无定所的,家里真的是不能再归去了么?”有为不由自主地想问她将来的筹算,可却又问不出口。模恍惚糊环绕不清的心机让他感到严峻。
有为皱眉道:“那天大会以后,没来得及见个面。若赶上,定要问清楚。他应当不会无缘无端地去杀人,莫非……和当年的旧仇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