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盛希听他言语中实有几分调侃之意,难堪陪笑道:“公子明鉴。多谢公子谅解,今后还请多关照庄主。”
次日凌晨,天刚有些蒙蒙亮,西津渡口上已经热烈起来。雨住风歇,筹办渡江的人连续集结到船埠上,行脚的,推车的,赶牲口的,在石板路上留下各种声响。有摊贩在船埠边竖起锅灶,几蓬热气环绕在暗昏昏活动的人群中。
丘胤明这时已经登上一支渡船,立在船舷边一处宽广空位,双手张着口布袋,黑马正埋头从袋子里吃着甚么,不时地晃晃耳朵。方才过船埠时,瞥见有人卖新奇的豌豆,他晓得马儿喜好吃,就买了一口袋,上船后一边喂着马,一边打量着正在上船的零散客人。
丘胤明天然也看清了这两人,心中惊奇,感觉脸孔有几分眼熟,却又说不上姓名,仿佛是西海盟的人。可那二人却认得他。本来他们就是八卦刀的齐老迈和朱老七。丘胤明曾几次去过不择园,西海盟三位头领的侍从们多数能认得他,可他就不见得能将这些侍从个个认清了。
“仿佛不是。模糊听二庄主说,他前些天都没如何出门。”李盛希道,“昨晚见他时,刚和二庄主吵过一架似的,脾气差得很。唉,也许归去就好了。公子,说实话,庄主悠长逗留在外总不结壮,还请你有机遇同老宗主说说,让他早些回夷陵为好。”
丘胤明一笑,转而问道:“朱庄主迩来可欣喜些了?依我说,这江湖谋生,到底不是皇亲国戚玩儿得来的。”
“上官道长?”白孟扬一脸迷惑。
那二人知悉他身份,但偶然招惹,因而转过甚去自顾说话。昨日已从恒雨还口中得知,史头领克日一向暗藏在扬州,而霍仲辉也派了人畴昔,不知这二人是谁的部下,丘胤明因而留了份心心眼。当船达到对岸瓜洲渡的时候,他若无其事地用心落鄙人船公众的前面,只见先头二人几次回身张望,像是在找他,顿时感觉有些蹊跷。不动声色,静观其变。可那两人终没甚么行动,仓促吃了些东西就上马赶路了,看方向,恰是往扬州城去。
钟泉道:“可不是嘛。本日泛舟,明日赏花,庄主们也各寻各的乐子,就留我俩……”说到此处,讪嘲笑道:“公子,也没啥,我俩也乐得安逸了几日。”
闲事说罢,四人又岔开话题闲谈了一会儿。终此一席,恒靖昭固然一向和蔼健谈,但恒雨还还是看出了他眼底的焦炙,特别是在方才她安然直言故意继任掌门的时候。她晓得,父亲想让她转意转意,可这决定并非一时之念,所谓日久弥坚,这动机早就在她心底深植,自从那日和师兄们集会时说出口来,就再也不会转头。
“这个……我们也不晓得。霍头领写的。”说罢,赶紧带着朱老七低头告别。
丘胤明朝城门里望去,西海盟的两人已没了踪迹,只好作罢,由朱正瑜的侍从带领,并不进城,一起向北。
恒靖昭道:“你出去了这大半日,竟到现在才返来。若不是我派人去找,还不知你现在会在那里呢。”语气中几分责备的口气,却又仿佛透着些酸溜溜的担忧。恒雨还忽地窘上心头,手足无措,只好强作平静,低头对父亲欠身道:“女儿失礼,让客人久等了。”回身到中间坐下。劈面就是霍仲辉,此时正对她的窘样悄悄嘲笑。她假装没瞥见,捧起中间有些凉了的茶,喝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