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研竹接过热水抿了口道：“不碍事。”话题还是转回两个孩子，“这些孩子里你最疼然儿，是因为他的性子像赵六哥么？”
但是他与她一向都在一块，吵喧华闹，恩恩爱爱的一世，他应了她的信誉，这一辈子，非论上哪儿也好，都不离不弃，几次在存亡之间盘桓，撑着最后一口也会爬返来见她，而后持续固执活下去。
当年存亡存亡之际，他央着她说“如果这辈子必然要有一小我先走，让我来”，那景象仿佛昨日。宋研竹不肯意哭，她紧紧反扣住他的手，点点头道：“去吧，到了下头不准胡乱勾-搭女人，等我十几二十年后下来了，教我晓得你招、蜂、引、蝶，看我不撕了你。”
欢然老诚恳实应了声“是”，宋研竹笑着摆摆手，他只得走远，悄悄转头看，宋研竹烧着纸钱嘴里呢呢喃喃的，面无戚色。他想起娘说过，“你的太，祖母是个奇女子”，他不知如何，内心非常放心，再不敢偷听，站在门前。
“已经叮咛了厨房，卸了肉做鱼丸子，汆汤，你最喜好的。”宋研竹道。
纸钱扑灭抛进盘子里，边上卷起来，开初还是红的，过不得半晌就变地暗淡，一点点往里卷，不一会便不见了。
陶良无法地望着面前的两个小辈，抬高了声音问欢然道：“太，祖父呢？”
刚要举手，指尖碰到茶杯，流了一桌子的水，陶墨言难堪地望着茶杯，宋研竹痴痴地笑，“老天爷都不信你呢……”笑着笑着牙开端疼，背部抽起来，她咧嘴道：“我背疼……”
千万没想到的是，这一语成了谶。宋研竹从隔日里就一点点好起来，等她全好了，一贯身子健朗的陶墨言毫无征象地倒了下去，病如山倒，他再也没能爬起来。
风吹帷幔，飒飒作响，像是陶墨言在她耳畔和顺的低喃――
结发为伉俪，恩爱两不疑……生当复返来，死做长相思。
即便在他六十岁以后，他便卸甲归田，但是多年为将，多年交战，还是他身上留下深深的烙印，举手投足间，尽显王者之风。
“这话你从我四十岁就说到现在，又是三十多年畴昔了。”宋研竹悄悄抬头，两人相视而笑。
陶良无穷崇拜地望着他的祖父，直到劈面的人轻咳道：“找我有事？”
陶良恍然回神，恭敬回道：“祖父，祖母让您早些归去。”
但是再保养，到了年龄，还是衰老。
“你说我们总要去一趟西域的，那边女人的眼睛是蓝色的，你还说要带我去南海，那边的珍珠比牛眼睛还大，你还说……”她絮干脆叨地，连着说了好多的话，靠着棺木却感觉累，闭上眼，陶墨言仿佛就在跟前，抿着唇，清俊的脸庞上带着暖和安闲的笑容，对她伸脱手，道：“我何曾骗过你。来，我带你去。”
“你钓的鱼和我钓的鱼哪儿能一样。”陶墨言乐呵呵笑着。
一低头，只见欢然扮了个鬼脸，赵怀瑾斜睨了他一眼，他低声道：“装得可真像。”
宋研竹翻了个白眼道：“是是是，苦苦苦……就是不晓得是谁跟旁人躺在一张床上，被我抓了个现形……”
“就如何？”陶良吹胡子瞪眼。